第七十三章 借人
章蔓清无奈地看了看大哥，忠国公府的身份，广南府地大员，调动帝国近一半的税银，哪一样不足以吸引火力？
章蔓清也没心情避开郭清的探究，既然已下定决心，也别管藏不藏拙，妖不妖孽，现在重要的是保命！
呵，可不是保命？刺杀朝廷五品命官，史书可有？
“郭二哥哥，父亲遇刺的事，万指挥使那里可能知道点什么？”章蔓清抢在大哥前面问。
郭清见章节南亦看向他，便知章蔓清已将六榕寺、秀娘等事都告诉了她大哥。
他正犹豫着该说多少，章蔓清忍不住，脾气上来：“郭二哥哥，我们父亲，你的叔父，魏王来了都客气称声长辈，现在躺在那里生死未卜。这样的事，你听过多少？”
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挑得章节南也难受起来：“表哥，我们多少也得防备着些。”
郭清抬头叫进松风，松风躬身禀报：“屋子四面查过，无人，落日守着。”
郭清这才走进他们兄妹，低声道：“原本想让你们多帮帮万卷斋的事。海税、市舶司，白家已有牵连，你们若牵涉太多怕是不妥……”
郭清瞟见章蔓清乜斜的眼，舌头打了个转：“没想到反倒害得叔父毫无防备。”
郭清将万永良所说的，与赵修平从林花给的账册里查证到的，都略略与他们兄妹说了。
一天一夜，震惊太多，章节南似乎都麻木了。
而章蔓清，即便活了两世，也是寒从脚底升。这烂透底的驻军，哪朝哪代，都是直达天听的大案。
“林花就是潮海林家的当家人？”
郭清听她问，略一思忖，便说了：“海上除了史老大，还有一家，叫高辛，他其实是林花身后的人。前些日子让你照看的伍船，就是高辛的人。”
“他说他叫‘高辛’？哪个高那个辛？”章蔓清脱口而出，她总觉得哪儿有机关。
平日里想事情都喜欢绕着围廊走，现在困在屋子里，她还是忍不住转着圈。
章节南知道妹妹的习惯，不觉为意。郭清却一时不知她怎么了，只能静观其变。
“高矮的‘高’，辛劳的‘辛’。”
郭清说完不一会儿，章蔓清停住脚步，盯着郭清说：“林出于子姓，为帝喾高辛氏之后！”
这时章节南反应倒快：“其实他姓林？”
说完疑惑地看着郭清，郭清眼眶微缩，答：“这倒没说，他只说宣平二年到的海上。”
“宣平二年？学子闹事，南北卷震动官场？”
章蔓清一句接一句，砸得郭清无力招架。
不等郭清回答，章蔓清自言自语：“若他也是林家人，站在林花身后倒是说得通。”
郭清攥紧了拳头，瞬又松开。章蔓清的机敏，超出他的想象。
他换上疲赖样：“哼，读书人，惯会耍这些没用的小心机。”
章蔓清哂笑，人家这心机，耍得过你，耍不过你老大魏王！
章蔓清也没功夫琢磨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高辛姓林，懒得再绕弯子：“魏王与你，想联手高辛，除掉史老大？”
她直通通问了出来，问得郭清和章节南几乎噎住。
见郭清摇了摇头，章蔓清反倒点头：“是了，除海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
章蔓清扭头再次直盯着郭清眼睛：“让万指挥使借高辛的手，清驻军？”
郭清微不可见地垂了垂眼，这个章府二姑娘，今日犀利异常。
“父亲这事，可让高辛查一查？海上这些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查了，今夜应有消息。”
郭清的话戛然而止。章蔓清也不在意，今日他说的已经够多，他有他的难处。而她，不过想借力护住家人。
“父亲是去工房的路上遇刺的。历年的河涌和海堤修缮，俞师爷会去查。”
章蔓清说完看着大哥，章节南接着道：“是，我让俞师爷去了工房。俞师爷说他这几日就住那里，日常所需都送过去。”
郭清点点头。昨晚出了事，他让人把府衙悄悄围了起来，里面人等不能随意走动。也适逢中秋，衙役官员都沐休了。所以任何人进出，都要章节南允可。
“这个俞师爷，可能借我一用？”
章节南理清头绪，声音凝滞地问：“需要俞师爷做什么？”
“有件事，需要个懂刑名的师爷。”
章节南略一沉吟，答：“我不能替俞师爷做主，还得你自己去问。只是，父亲是去工房路上遇刺的……”
章节南声音渐低。
郭清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年年修河修海堤的钱一分不少，广南为何还是水淹？
“我这事，和他要查的，或是二而一的事。”
章节南看向妹妹，章蔓清想了想，问：“那我可否借秀娘一用？”
“秀娘现在魏王跟前听吩咐……”
郭清顿了顿，想起徐既明夫人苏氏，还有章蔓清给秀娘带的话。后宅妇人有她们的法子。何况，林花就是妇人，手里还有翠香阁撷秀坊等处。
看着今日敏锐非常的章蔓清，挺直而立的样子，像修竹？
不，像刚破土而出的竹笋，细长而势不可当。
“我与王爷说。秀娘性子跳脱，办砸了差事不是一回两回，你要当心。”
广南府城内的燕荔湖，平日里还显得飘渺开阔，可每逢节庆——尤其中秋和上元节——那可就不够看了。
中秋夜，绕着燕荔湖一圈，熙熙攘攘人欢马叫。挨着燕荔湖的酒楼茶馆，花楼食肆，早就人声鼎沸水泄不通。
其中就数荔香楼最沸沸扬扬。
章蔓清也没心情避开郭清的探究，既然已下定决心，也别管藏不藏拙，妖不妖孽，现在重要的是保命！
呵，可不是保命？刺杀朝廷五品命官，史书可有？
“郭二哥哥，父亲遇刺的事，万指挥使那里可能知道点什么？”章蔓清抢在大哥前面问。
郭清见章节南亦看向他，便知章蔓清已将六榕寺、秀娘等事都告诉了她大哥。
他正犹豫着该说多少，章蔓清忍不住，脾气上来：“郭二哥哥，我们父亲，你的叔父，魏王来了都客气称声长辈，现在躺在那里生死未卜。这样的事，你听过多少？”
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挑得章节南也难受起来：“表哥，我们多少也得防备着些。”
郭清抬头叫进松风，松风躬身禀报：“屋子四面查过，无人，落日守着。”
郭清这才走进他们兄妹，低声道：“原本想让你们多帮帮万卷斋的事。海税、市舶司，白家已有牵连，你们若牵涉太多怕是不妥……”
郭清瞟见章蔓清乜斜的眼，舌头打了个转：“没想到反倒害得叔父毫无防备。”
郭清将万永良所说的，与赵修平从林花给的账册里查证到的，都略略与他们兄妹说了。
一天一夜，震惊太多，章节南似乎都麻木了。
而章蔓清，即便活了两世，也是寒从脚底升。这烂透底的驻军，哪朝哪代，都是直达天听的大案。
“林花就是潮海林家的当家人？”
郭清听她问，略一思忖，便说了：“海上除了史老大，还有一家，叫高辛，他其实是林花身后的人。前些日子让你照看的伍船，就是高辛的人。”
“他说他叫‘高辛’？哪个高那个辛？”章蔓清脱口而出，她总觉得哪儿有机关。
平日里想事情都喜欢绕着围廊走，现在困在屋子里，她还是忍不住转着圈。
章节南知道妹妹的习惯，不觉为意。郭清却一时不知她怎么了，只能静观其变。
“高矮的‘高’，辛劳的‘辛’。”
郭清说完不一会儿，章蔓清停住脚步，盯着郭清说：“林出于子姓，为帝喾高辛氏之后！”
这时章节南反应倒快：“其实他姓林？”
说完疑惑地看着郭清，郭清眼眶微缩，答：“这倒没说，他只说宣平二年到的海上。”
“宣平二年？学子闹事，南北卷震动官场？”
章蔓清一句接一句，砸得郭清无力招架。
不等郭清回答，章蔓清自言自语：“若他也是林家人，站在林花身后倒是说得通。”
郭清攥紧了拳头，瞬又松开。章蔓清的机敏，超出他的想象。
他换上疲赖样：“哼，读书人，惯会耍这些没用的小心机。”
章蔓清哂笑，人家这心机，耍得过你，耍不过你老大魏王！
章蔓清也没功夫琢磨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高辛姓林，懒得再绕弯子：“魏王与你，想联手高辛，除掉史老大？”
她直通通问了出来，问得郭清和章节南几乎噎住。
见郭清摇了摇头，章蔓清反倒点头：“是了，除海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
章蔓清扭头再次直盯着郭清眼睛：“让万指挥使借高辛的手，清驻军？”
郭清微不可见地垂了垂眼，这个章府二姑娘，今日犀利异常。
“父亲这事，可让高辛查一查？海上这些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查了，今夜应有消息。”
郭清的话戛然而止。章蔓清也不在意，今日他说的已经够多，他有他的难处。而她，不过想借力护住家人。
“父亲是去工房的路上遇刺的。历年的河涌和海堤修缮，俞师爷会去查。”
章蔓清说完看着大哥，章节南接着道：“是，我让俞师爷去了工房。俞师爷说他这几日就住那里，日常所需都送过去。”
郭清点点头。昨晚出了事，他让人把府衙悄悄围了起来，里面人等不能随意走动。也适逢中秋，衙役官员都沐休了。所以任何人进出，都要章节南允可。
“这个俞师爷，可能借我一用？”
章节南理清头绪，声音凝滞地问：“需要俞师爷做什么？”
“有件事，需要个懂刑名的师爷。”
章节南略一沉吟，答：“我不能替俞师爷做主，还得你自己去问。只是，父亲是去工房路上遇刺的……”
章节南声音渐低。
郭清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年年修河修海堤的钱一分不少，广南为何还是水淹？
“我这事，和他要查的，或是二而一的事。”
章节南看向妹妹，章蔓清想了想，问：“那我可否借秀娘一用？”
“秀娘现在魏王跟前听吩咐……”
郭清顿了顿，想起徐既明夫人苏氏，还有章蔓清给秀娘带的话。后宅妇人有她们的法子。何况，林花就是妇人，手里还有翠香阁撷秀坊等处。
看着今日敏锐非常的章蔓清，挺直而立的样子，像修竹？
不，像刚破土而出的竹笋，细长而势不可当。
“我与王爷说。秀娘性子跳脱，办砸了差事不是一回两回，你要当心。”
广南府城内的燕荔湖，平日里还显得飘渺开阔，可每逢节庆——尤其中秋和上元节——那可就不够看了。
中秋夜，绕着燕荔湖一圈，熙熙攘攘人欢马叫。挨着燕荔湖的酒楼茶馆，花楼食肆，早就人声鼎沸水泄不通。
其中就数荔香楼最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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