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少女感
在第二次得到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后，即使刻意地花钱营销与演技无关的人设，程苔的演技还是有了不少质疑。
程苔依旧在剧组平静地拍着戏，对这些质疑没什么回应，也不想多花心思再去宣传自己的演技。有质疑声说明有关注度。如果有人存心带动质疑声，正好说明自己有威胁，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无论怎么质疑，程苔今年的作品还在收视率榜首的位置，关于剧中情节的讨论仍然很有话题度。
这部剧中的男女主角，都有些反套路。现在大热的搭配一般是高富帅男主加上傻白甜女主，可新剧里是尖酸刻薄的机车酷女孩配上病娇深沉的翩翩佳公子。新剧第一段登上热点讨论的片段就是男女主初次相遇的场景。
女主因为误会在机车上怒踹男主的车子，男主扯下墨镜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总不会不是人吧?”女主抱着头盔不屑地问。
男主一下子噎住，但立马说：“我当然是人了。”
“大家都是人，还有什么好知道的。“女主戴上头盔，骑着机车扬长而去。
虽然只是几分钟的片段，但还是拍了很多遍。主要原因在程苔身上。
导演要求的戴上头盔扬长而去的场景对于她这样的机车新手实在是有些困难。原本程苔和剧组已经达成一致，远景用替身来完成。但最终，还是程苔自己上，虽然磕磕绊绊，但好在最后效果不错。
这个场景除了反套路以外，程苔的亲自上阵也成为了热议。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比这个更难的事情她都做过，不知道有什么好称赞的。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营销点。
这一波让程苔觉得有些荒唐。从什么时候开始，演员自己演戏都成了一个值得称赞的事情了。
可即使已经到了三轮播出，剧中女主角骑机车的人物设定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议。“女性是否骑机车”一直都是热议话题。有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有人提出机车是一种相对比较难以掌控的出行工具，作为女性，更适合选择开车或是其他。
程苔在看完新一轮蓝曼龙俱乐部的比赛离场时，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她笑着回答：“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女生喜欢去做就行了，没有一项运动或是活动是带有性别属性的，女性可以骑机车，可以打拳击，树叶都没有两片一样的，为什么要让女性活成一个样，不是，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活成一样的呢？”
因为新剧收视率好，程苔和章易齐成为新一代国民情侣档不说，连他两之前的剧都拿出来播。其余重播的剧还好，程苔没有想到《晋宫风云》也重新播出了。剧里的自己，穿朝服以后的动作有些笨拙。现在看到这里，程苔居然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明明满脸稚气，硬是要装出成熟的模样。
如果再让今天的程苔再去演这部剧，她知道不见得会比那时的自己演得好。虽然现在的程苔真的更成熟，演技也确实比那个时候好，但是她也确实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演冯太后时候的果敢，决绝，还有眼睛里遮盖不了的狠劲。
现在的她照镜子，会惊讶于自己的眼神，没有刚做演员时的不甘，更平和。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现在再演女主角，已经不会听到当初抨击她一看就是狠毒女二面相的声音，更有观众缘。
这部剧虽然刚开始收视并不出彩，但是后期的收视率和热度一路暴涨。连程苔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当初她刚接下这部剧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笑她一把年纪了还演这种不知名编剧的三流剧本，搭戏的章易齐这么多年也没见演出什么名气来，糊男作女能合作出什么好作品。
但谁都没有想到，暑期档的收视冠军属于这个不知名的编剧，属于这个三流剧组，属于这对糊男作女。
这部剧讨论度最高的那天，正好是剧情最虐的一集。
虽然艰难，但最后的效果很好，那天晚上，“言妍摔镜”“韩江天一切都会没事的”等等关键字都冲进了热点榜。尤其是她照镜子一只眼睛落泪的片段更是引起全网热议。
程苔做了六七年演员，没想到靠着一张GIF火遍全网。
这部剧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程苔和章易齐的翻身作品，无论是人气还是演技方面。
三流编剧又怎样，程苔照样还是收获了一大波好评和认可。当初《保姆上门》的点击率暴涨，那些嘲讽她演这种俗套网剧的人一下子沉默了；现如今新剧节节高的收视率，嘲笑她过气没有好资源的人也只能闭嘴。
程苔曾经靠历史正剧拿下奖项，现如今，又凭借着这些简单的偶像剧卷土重来，编得好，拍得好，演得好，就是根本。
在已经有不少新的画报拍摄和代言的情况下，程苔还在不断地接新的商演。毕竟她需要不断地刷存在感。
因为工作量忽然增加的原因，程苔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前她就曾经因为减肥出过问题，但是现在她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减肥。不过不是像之前那样节食，而是为了随时保持好的状态，开始借助于保健品和营养剂。
有的时候忙得过了饭点，她也没有胃口再吃饭，但是依旧要保持好的状态，但凡稍微疲倦一点，就会有各种怀疑她整容或者情感受挫的八卦新闻，所以她借助营养剂来补充需要的能量。
但是久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虽然看起来，她依旧是面色红润，但是程苔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堪重负。直到在结束新电影的宣传会后，她在走廊上晕倒，李姐把她送到医院检查。
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医生只是吩咐她注意睡觉，按时吃饭，按照医嘱吃保健品。
程苔很是虚弱，但还是抓住助理的衣服，断断续续地吩咐她去给自己买两个烤猪蹄。
楼南月被程苔的苍白脸色吓到不行，还没等李姐从办公室里回来，赶紧跑去买了两个烤猪蹄，又怕程苔噎着，带了一碗红枣豆奶回来。
程苔在助理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来，连手来不及洗，拼命地撕扯烤猪蹄，像极了冬天山林里的困兽。助理又把豆奶端给她，程苔一口差点吸到呛着。
“这才是人生啊。”程苔打了个响嗝，满意地躺下。
因为和章易齐这部剧的成绩很好，程苔开始和李姐聊过转型的事情。虽然说她之前的几部网剧点击率都不错，但是这一次进入黄金档以后，程苔切身感受到了在黄金档作品面前，网剧的关注度和点击率都只是小儿科。她立志要有更多的作品进入黄金档播出。
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程苔还是发现了难度。很多剧方都不愿意和程苔合作，表面上都在说什么已经有了人选或者是其他理由，但程苔知道，他们看不上自己，觉得自己演技不够格。
所以程苔开始换了思路，不再花心思在营销演技上，而是放在宣传自己专心拍戏，不在意番位戏份，只关心角色本身，并且客串了几部作品，努力地和出品方拉上关系。
客串的戏份不多，也就不会暴露出她演技方面的短板。
那段时间除了必要的品牌活动，程苔并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就连工作室里的员工，都轮流出去玩了，连李姐都在群里发语音：“跟着这样的老板真心没法发家致富了。”
程苔刷到李姐一家三口的合照，哈哈大笑，“那也没办法，你跟我签了合同的，只能忍着。”
李姐度假回来后，开始谈程苔的戏约。
“要死了，一回来我就不能偷懒了。”程苔对着楼思抱怨。
“你不想赚钱了吗？”李姐白了她一眼。
”我的债都还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程苔洋洋得意，恨不得喝白开水的时候都要骄傲地抖一抖。
话虽是这样说，但程苔还是每天在翻本子，希望能够找到些不一样的。灰姑娘配王子，主人公光环拯救世界，差不多就概括百分之七八十的剧本了，也没办法，大家就爱看这个。
她看了一个都市爱情类型的剧本，说是什么聚集医患矛盾的现实问题，可程苔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是在看个三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医生的玛丽苏故事。
“你看看，看看，我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有什么，全世界都唾手可得，能够看得上你这样的小医生，你难道不觉得祖坟上冒青烟了吗？”程苔指着其中一行台词给李姐看，”祖坟冒没冒青烟我不知道，我的胃要冒酸水了倒是真的。”
李姐的工作效率确实挺高，休假回来张罗没多久就安排程苔去试镜。程苔也很满意，终于可以接到不是偶像剧的戏约了。
“不愧是圈内第一点金圣手经纪人。”程苔连连在车上称赞。
李姐对于这样的程苔已经习以为常，看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地说：“把你捧上去我才有可能发财啊。”
“你不怕这种剧影响人气吗，到最后说不定连代言都会少？”签约前李姐还是有些担心。
程苔倒是满脸无所谓，“我又不缺钱，再说这么多年我也看惯了舆论的东倒西歪，还有什么撑不下去的。”
她也曾经是媒体的“人生赢家”，有女主角可以演有瞿山南这个大靠山，一夜之间，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现在鼓吹的“人生赢家”，无一不是要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孩子，妻奴老公。
程苔这样的，只会成为各种“娱乐圈大龄未婚女青年”的典型。有人说她不惜福，先离开瞿山南，后和陆行远分手。也有人说她傻，到手的资源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只会连程苔自己都觉得那时候太鲁莽，可突然有一天，她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非要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她的人根本就不认识她。
程苔的新戏约进行得很顺利，试镜的第三天程苔就去拍了定妆照。照片出来的时候，除了她自己粉丝的惊讶，更多的是吃瓜群众的嫌弃。
有的人倒还客气，评价程苔的扮相“接地气”，有的直截了当，指出程苔的扮相“哪里像太后，御膳房里的烧火丫头都没有这么土吧”。程苔的粉丝为程苔叫屈，说这部剧就是男人剧，哪里能有什么好看的女性造型。
新剧《大宋1085》确实是部男人戏，女性角色就没几个，即使是程苔这样的所谓女一号戏份也不能跟一般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比。
路人看来，靠着配角拿到相关奖项大满贯的女演员程苔，兜兜转转这么久以后，还是回去给人抬轿做配，真是讽刺。
但是程苔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电视上，并没有几部这样的权谋剧，连这样的名头都不敢打出来，生怕打到脸上的巴掌疼。
如果她在一部这样的剧作品里得到承认，她就完全可以不跟后生之辈抢那些若有若无的偶像剧大饼，不必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剧里演得天真无邪，天天情情爱爱。
偶像剧对演技要求的底线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有配音就不需要台词说得好，这倒让本来台词功底颇好的程苔这么多年毫无长进。
而只需要有足够的人气，气息不稳台词说得磕磕绊绊也没关系，因为“生活里谁说话会那么流畅啊”。
程苔这么多年经历过的浮沉太多，深知人气这个东西根本不靠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消失。
但在市场上，人气就是靠谱的，只要有人气，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台词不行，配音演员替你干活还替你挨骂，体态不行，一个个替身随你挑还不影响你的敬业口碑。
人气就是一切，所以在人气上投资回报最快。
程苔自己也明白，倘若没有工作室手里的那些媒体号，没有精心设计好的通稿，她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被豪门扔出来的过气女明星。
如果说运气好，碰到个好作品让她翻身的话，那工作室手里的媒体资源就是安全绳，拉着她让她越爬越高。
虽然还是有新的偶像剧戏约找上门，但她已经明显地有些觉得有些有心无力。更无奈的是，除了大同小异的各种偶像剧，似乎没什么别的戏约找上门来。
“真要命，谁能想到我以前是演郭圣通这种角色的，年纪轻的时候可以从十五岁演到五十岁，结果年纪大了倒是要天天演偶像剧，永远二十岁。”程苔抱怨个不停。
但是上了访谈节目，说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作品，她还是感谢了一圈。
毕竟这些才是这段时间她的饭碗。
程苔还发现，现在记者关于自己的新闻素材，都变得多了起来，以前说来说去，不外乎是艳压，男女关系，偶尔分析一下自己的演技，现在还可以写自己不婚的原因，有的时候还在字里行间暗示自己可能因为早期减肥过猛，影响生育。有的时候还会翻出早期她给瞿山南生过孩子的旧闻来力证她至今未婚的选择。
“我结不结婚关你们什么事，我爹妈都管不了我。”程苔每次看到这些报道就觉得很好笑，“一个个地平日里哭喊着社会对单身女青年有恶意，转头来就对别的单身女青年滴滴嘟嘟恶意揣测。”
程苔有朋友结婚生子，幸福美满，也有朋友和她一样，兜兜转转还是孑然一身，生活也是有滋有味。
幸福没有一个固定的模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容器，能够呈现出不一样的幸福生活。
这段时间很多综艺找到程苔。这倒是出乎程苔的意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个综艺上折腾。等到她真的看到企划时，差点没吐血。
不是找她去上婚恋节目，就是找她去亲子节目做嘉宾。
她已经快要被家里催婚催到接近崩溃，还要上节目去继续被念叨，给多少钱她也不干。
平时程苔经常能够看到最近大火综艺的通稿，不外乎都是各种感人温馨向。一幕幕偶尔会有磕磕绊绊，但大体上总是幸福美满，为观众构建起一个桃花源，从而忘记自己的生活，沉迷于做显微镜侦探，用一个个所谓显而易见的线索，去判断别人的幸福与否。
一看到新的拍摄进度，程苔坐不住了，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去找制片人嚷嚷：“这都什么啊，让我去演十五六岁的回忆，别逗我了，别说十五六，十八九我都不行了。”
“你演技那么好，完全可以的。”制作人试图说服她。
“演技有说服力，我这眼角的细纹也不行啊。”程苔越说越来劲，“现在小姑娘这么多，还能连个演技能打的都没有吗?”
制作人只是说再研究，连哄带骗地想要把程苔推走。程苔知道他在应付自己，最后撂下一句话：“反正我不会演的，不行的话我自己去找演员，她的片酬我来出。”
回到休息室，程苔整个人还是气呼呼地。楼思赶忙给她倒红枣茶，劝她：“别气别气，气到了你那些瑜伽医美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楼思这句话一下子浇灭了程苔的怒火，她赶紧接过红枣茶，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把红枣茶一饮而尽。
楼思好奇地问程苔：“如果他们不找人，你就真的不演了吗？”
“肯定的。”程苔舒展了下筋骨，“观众又不瞎，我可不想让观众说我一把年纪了还强行装嫩，医美又不是长生不老药，要是那么有用，整容院早就没有生意了。”
程苔都能想到如果她真的去演了网络上上会是什么样的评价，不由地缩起脖子，说：“我怕了，还是先溜吧。”
如果是二十一二岁设定的，那程苔是不会有意见的，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想都知道不行，即使是当初演的郭圣通，也是从十八九岁开始的。
或许化妆可以遮挡一些年龄差异，但是再怎么靠演技和化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演员，去演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谁看不出来啊。
路白之前演的青春片，因为是大学期间的差不了几岁，再加上路白本就是童星出身，在观众心里她似乎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基本上没有引起什么争议。可程苔自知自己没有路白的优势。
可程苔莫名地有些感伤，女演员挨骂的潜在风险实在太大了。之前有媒体放出她会和一个男演员合作的消息，当天在各大论坛里程苔就被各种嘲笑，原因是她比那个男演员大了六岁，各种讽刺她“吃嫩草”。程苔只能叹息，为什么男演员三四十岁照样可以和二十几岁的女演员演爱情故事，而女演员到了三十岁就必须得考虑转型。
现在电视剧电影里年纪设定稍微长一点的女性角色，别说人物形象立体化，就是自身性格，都没有什么深度。婆婆妈妈女上司，似乎女性年龄增长以后只有这几个故事走向。
程苔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演恶女抢男人，年纪大了要演婆婆抢儿子，这一辈子在屏幕上，尽是为男人活了。
在这场争执以后，程苔和制作人之间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僵。那几场年少时候的戏份还没有拍到，程苔每天就在考虑怎么去找制作人谈这件事，为了这个，她也探过导演的口风，虽然导演也表示过确实觉得用小演员会比较好，但导演还是表明一切都以制片人的意愿为主。
程苔打算再去找制片人谈谈，但制片人最近不在剧组，她只能等。
虽然程苔很不乐意，但该演的戏份还是要演。和程苔猜想的差不多，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对她少女感的营销通稿。因为一直以来演的角色，大家对于程苔的印象基本上都是浓烈的妆容，所以对于程苔少女感的营销点都不怎么刚兴趣，甚至还有些嘲讽。
对此程苔只有接受，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要走少女路线。
一方面大家都在呼吁自然地老去，尊重大自然的规律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却追捧者所谓的少女感，流行的妆容是这样的风格，女明星的通稿也是如此。艳丽，性感，成熟等等风格，在青春可爱的风格面前都要通通让道，如同穿着不适合的衣服一般都在走少女人设。
屏幕上容不得皱纹。
程苔依旧在剧组平静地拍着戏，对这些质疑没什么回应，也不想多花心思再去宣传自己的演技。有质疑声说明有关注度。如果有人存心带动质疑声，正好说明自己有威胁，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无论怎么质疑，程苔今年的作品还在收视率榜首的位置，关于剧中情节的讨论仍然很有话题度。
这部剧中的男女主角，都有些反套路。现在大热的搭配一般是高富帅男主加上傻白甜女主，可新剧里是尖酸刻薄的机车酷女孩配上病娇深沉的翩翩佳公子。新剧第一段登上热点讨论的片段就是男女主初次相遇的场景。
女主因为误会在机车上怒踹男主的车子，男主扯下墨镜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总不会不是人吧?”女主抱着头盔不屑地问。
男主一下子噎住，但立马说：“我当然是人了。”
“大家都是人，还有什么好知道的。“女主戴上头盔，骑着机车扬长而去。
虽然只是几分钟的片段，但还是拍了很多遍。主要原因在程苔身上。
导演要求的戴上头盔扬长而去的场景对于她这样的机车新手实在是有些困难。原本程苔和剧组已经达成一致，远景用替身来完成。但最终，还是程苔自己上，虽然磕磕绊绊，但好在最后效果不错。
这个场景除了反套路以外，程苔的亲自上阵也成为了热议。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比这个更难的事情她都做过，不知道有什么好称赞的。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营销点。
这一波让程苔觉得有些荒唐。从什么时候开始，演员自己演戏都成了一个值得称赞的事情了。
可即使已经到了三轮播出，剧中女主角骑机车的人物设定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议。“女性是否骑机车”一直都是热议话题。有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有人提出机车是一种相对比较难以掌控的出行工具，作为女性，更适合选择开车或是其他。
程苔在看完新一轮蓝曼龙俱乐部的比赛离场时，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她笑着回答：“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女生喜欢去做就行了，没有一项运动或是活动是带有性别属性的，女性可以骑机车，可以打拳击，树叶都没有两片一样的，为什么要让女性活成一个样，不是，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活成一样的呢？”
因为新剧收视率好，程苔和章易齐成为新一代国民情侣档不说，连他两之前的剧都拿出来播。其余重播的剧还好，程苔没有想到《晋宫风云》也重新播出了。剧里的自己，穿朝服以后的动作有些笨拙。现在看到这里，程苔居然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明明满脸稚气，硬是要装出成熟的模样。
如果再让今天的程苔再去演这部剧，她知道不见得会比那时的自己演得好。虽然现在的程苔真的更成熟，演技也确实比那个时候好，但是她也确实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演冯太后时候的果敢，决绝，还有眼睛里遮盖不了的狠劲。
现在的她照镜子，会惊讶于自己的眼神，没有刚做演员时的不甘，更平和。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现在再演女主角，已经不会听到当初抨击她一看就是狠毒女二面相的声音，更有观众缘。
这部剧虽然刚开始收视并不出彩，但是后期的收视率和热度一路暴涨。连程苔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当初她刚接下这部剧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笑她一把年纪了还演这种不知名编剧的三流剧本，搭戏的章易齐这么多年也没见演出什么名气来，糊男作女能合作出什么好作品。
但谁都没有想到，暑期档的收视冠军属于这个不知名的编剧，属于这个三流剧组，属于这对糊男作女。
这部剧讨论度最高的那天，正好是剧情最虐的一集。
虽然艰难，但最后的效果很好，那天晚上，“言妍摔镜”“韩江天一切都会没事的”等等关键字都冲进了热点榜。尤其是她照镜子一只眼睛落泪的片段更是引起全网热议。
程苔做了六七年演员，没想到靠着一张GIF火遍全网。
这部剧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程苔和章易齐的翻身作品，无论是人气还是演技方面。
三流编剧又怎样，程苔照样还是收获了一大波好评和认可。当初《保姆上门》的点击率暴涨，那些嘲讽她演这种俗套网剧的人一下子沉默了；现如今新剧节节高的收视率，嘲笑她过气没有好资源的人也只能闭嘴。
程苔曾经靠历史正剧拿下奖项，现如今，又凭借着这些简单的偶像剧卷土重来，编得好，拍得好，演得好，就是根本。
在已经有不少新的画报拍摄和代言的情况下，程苔还在不断地接新的商演。毕竟她需要不断地刷存在感。
因为工作量忽然增加的原因，程苔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前她就曾经因为减肥出过问题，但是现在她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减肥。不过不是像之前那样节食，而是为了随时保持好的状态，开始借助于保健品和营养剂。
有的时候忙得过了饭点，她也没有胃口再吃饭，但是依旧要保持好的状态，但凡稍微疲倦一点，就会有各种怀疑她整容或者情感受挫的八卦新闻，所以她借助营养剂来补充需要的能量。
但是久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虽然看起来，她依旧是面色红润，但是程苔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堪重负。直到在结束新电影的宣传会后，她在走廊上晕倒，李姐把她送到医院检查。
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医生只是吩咐她注意睡觉，按时吃饭，按照医嘱吃保健品。
程苔很是虚弱，但还是抓住助理的衣服，断断续续地吩咐她去给自己买两个烤猪蹄。
楼南月被程苔的苍白脸色吓到不行，还没等李姐从办公室里回来，赶紧跑去买了两个烤猪蹄，又怕程苔噎着，带了一碗红枣豆奶回来。
程苔在助理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来，连手来不及洗，拼命地撕扯烤猪蹄，像极了冬天山林里的困兽。助理又把豆奶端给她，程苔一口差点吸到呛着。
“这才是人生啊。”程苔打了个响嗝，满意地躺下。
因为和章易齐这部剧的成绩很好，程苔开始和李姐聊过转型的事情。虽然说她之前的几部网剧点击率都不错，但是这一次进入黄金档以后，程苔切身感受到了在黄金档作品面前，网剧的关注度和点击率都只是小儿科。她立志要有更多的作品进入黄金档播出。
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程苔还是发现了难度。很多剧方都不愿意和程苔合作，表面上都在说什么已经有了人选或者是其他理由，但程苔知道，他们看不上自己，觉得自己演技不够格。
所以程苔开始换了思路，不再花心思在营销演技上，而是放在宣传自己专心拍戏，不在意番位戏份，只关心角色本身，并且客串了几部作品，努力地和出品方拉上关系。
客串的戏份不多，也就不会暴露出她演技方面的短板。
那段时间除了必要的品牌活动，程苔并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就连工作室里的员工，都轮流出去玩了，连李姐都在群里发语音：“跟着这样的老板真心没法发家致富了。”
程苔刷到李姐一家三口的合照，哈哈大笑，“那也没办法，你跟我签了合同的，只能忍着。”
李姐度假回来后，开始谈程苔的戏约。
“要死了，一回来我就不能偷懒了。”程苔对着楼思抱怨。
“你不想赚钱了吗？”李姐白了她一眼。
”我的债都还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程苔洋洋得意，恨不得喝白开水的时候都要骄傲地抖一抖。
话虽是这样说，但程苔还是每天在翻本子，希望能够找到些不一样的。灰姑娘配王子，主人公光环拯救世界，差不多就概括百分之七八十的剧本了，也没办法，大家就爱看这个。
她看了一个都市爱情类型的剧本，说是什么聚集医患矛盾的现实问题，可程苔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是在看个三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医生的玛丽苏故事。
“你看看，看看，我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有什么，全世界都唾手可得，能够看得上你这样的小医生，你难道不觉得祖坟上冒青烟了吗？”程苔指着其中一行台词给李姐看，”祖坟冒没冒青烟我不知道，我的胃要冒酸水了倒是真的。”
李姐的工作效率确实挺高，休假回来张罗没多久就安排程苔去试镜。程苔也很满意，终于可以接到不是偶像剧的戏约了。
“不愧是圈内第一点金圣手经纪人。”程苔连连在车上称赞。
李姐对于这样的程苔已经习以为常，看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地说：“把你捧上去我才有可能发财啊。”
“你不怕这种剧影响人气吗，到最后说不定连代言都会少？”签约前李姐还是有些担心。
程苔倒是满脸无所谓，“我又不缺钱，再说这么多年我也看惯了舆论的东倒西歪，还有什么撑不下去的。”
她也曾经是媒体的“人生赢家”，有女主角可以演有瞿山南这个大靠山，一夜之间，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现在鼓吹的“人生赢家”，无一不是要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孩子，妻奴老公。
程苔这样的，只会成为各种“娱乐圈大龄未婚女青年”的典型。有人说她不惜福，先离开瞿山南，后和陆行远分手。也有人说她傻，到手的资源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只会连程苔自己都觉得那时候太鲁莽，可突然有一天，她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非要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她的人根本就不认识她。
程苔的新戏约进行得很顺利，试镜的第三天程苔就去拍了定妆照。照片出来的时候，除了她自己粉丝的惊讶，更多的是吃瓜群众的嫌弃。
有的人倒还客气，评价程苔的扮相“接地气”，有的直截了当，指出程苔的扮相“哪里像太后，御膳房里的烧火丫头都没有这么土吧”。程苔的粉丝为程苔叫屈，说这部剧就是男人剧，哪里能有什么好看的女性造型。
新剧《大宋1085》确实是部男人戏，女性角色就没几个，即使是程苔这样的所谓女一号戏份也不能跟一般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比。
路人看来，靠着配角拿到相关奖项大满贯的女演员程苔，兜兜转转这么久以后，还是回去给人抬轿做配，真是讽刺。
但是程苔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电视上，并没有几部这样的权谋剧，连这样的名头都不敢打出来，生怕打到脸上的巴掌疼。
如果她在一部这样的剧作品里得到承认，她就完全可以不跟后生之辈抢那些若有若无的偶像剧大饼，不必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剧里演得天真无邪，天天情情爱爱。
偶像剧对演技要求的底线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有配音就不需要台词说得好，这倒让本来台词功底颇好的程苔这么多年毫无长进。
而只需要有足够的人气，气息不稳台词说得磕磕绊绊也没关系，因为“生活里谁说话会那么流畅啊”。
程苔这么多年经历过的浮沉太多，深知人气这个东西根本不靠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消失。
但在市场上，人气就是靠谱的，只要有人气，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台词不行，配音演员替你干活还替你挨骂，体态不行，一个个替身随你挑还不影响你的敬业口碑。
人气就是一切，所以在人气上投资回报最快。
程苔自己也明白，倘若没有工作室手里的那些媒体号，没有精心设计好的通稿，她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被豪门扔出来的过气女明星。
如果说运气好，碰到个好作品让她翻身的话，那工作室手里的媒体资源就是安全绳，拉着她让她越爬越高。
虽然还是有新的偶像剧戏约找上门，但她已经明显地有些觉得有些有心无力。更无奈的是，除了大同小异的各种偶像剧，似乎没什么别的戏约找上门来。
“真要命，谁能想到我以前是演郭圣通这种角色的，年纪轻的时候可以从十五岁演到五十岁，结果年纪大了倒是要天天演偶像剧，永远二十岁。”程苔抱怨个不停。
但是上了访谈节目，说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作品，她还是感谢了一圈。
毕竟这些才是这段时间她的饭碗。
程苔还发现，现在记者关于自己的新闻素材，都变得多了起来，以前说来说去，不外乎是艳压，男女关系，偶尔分析一下自己的演技，现在还可以写自己不婚的原因，有的时候还在字里行间暗示自己可能因为早期减肥过猛，影响生育。有的时候还会翻出早期她给瞿山南生过孩子的旧闻来力证她至今未婚的选择。
“我结不结婚关你们什么事，我爹妈都管不了我。”程苔每次看到这些报道就觉得很好笑，“一个个地平日里哭喊着社会对单身女青年有恶意，转头来就对别的单身女青年滴滴嘟嘟恶意揣测。”
程苔有朋友结婚生子，幸福美满，也有朋友和她一样，兜兜转转还是孑然一身，生活也是有滋有味。
幸福没有一个固定的模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容器，能够呈现出不一样的幸福生活。
这段时间很多综艺找到程苔。这倒是出乎程苔的意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个综艺上折腾。等到她真的看到企划时，差点没吐血。
不是找她去上婚恋节目，就是找她去亲子节目做嘉宾。
她已经快要被家里催婚催到接近崩溃，还要上节目去继续被念叨，给多少钱她也不干。
平时程苔经常能够看到最近大火综艺的通稿，不外乎都是各种感人温馨向。一幕幕偶尔会有磕磕绊绊，但大体上总是幸福美满，为观众构建起一个桃花源，从而忘记自己的生活，沉迷于做显微镜侦探，用一个个所谓显而易见的线索，去判断别人的幸福与否。
一看到新的拍摄进度，程苔坐不住了，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去找制片人嚷嚷：“这都什么啊，让我去演十五六岁的回忆，别逗我了，别说十五六，十八九我都不行了。”
“你演技那么好，完全可以的。”制作人试图说服她。
“演技有说服力，我这眼角的细纹也不行啊。”程苔越说越来劲，“现在小姑娘这么多，还能连个演技能打的都没有吗?”
制作人只是说再研究，连哄带骗地想要把程苔推走。程苔知道他在应付自己，最后撂下一句话：“反正我不会演的，不行的话我自己去找演员，她的片酬我来出。”
回到休息室，程苔整个人还是气呼呼地。楼思赶忙给她倒红枣茶，劝她：“别气别气，气到了你那些瑜伽医美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楼思这句话一下子浇灭了程苔的怒火，她赶紧接过红枣茶，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把红枣茶一饮而尽。
楼思好奇地问程苔：“如果他们不找人，你就真的不演了吗？”
“肯定的。”程苔舒展了下筋骨，“观众又不瞎，我可不想让观众说我一把年纪了还强行装嫩，医美又不是长生不老药，要是那么有用，整容院早就没有生意了。”
程苔都能想到如果她真的去演了网络上上会是什么样的评价，不由地缩起脖子，说：“我怕了，还是先溜吧。”
如果是二十一二岁设定的，那程苔是不会有意见的，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想都知道不行，即使是当初演的郭圣通，也是从十八九岁开始的。
或许化妆可以遮挡一些年龄差异，但是再怎么靠演技和化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演员，去演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谁看不出来啊。
路白之前演的青春片，因为是大学期间的差不了几岁，再加上路白本就是童星出身，在观众心里她似乎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基本上没有引起什么争议。可程苔自知自己没有路白的优势。
可程苔莫名地有些感伤，女演员挨骂的潜在风险实在太大了。之前有媒体放出她会和一个男演员合作的消息，当天在各大论坛里程苔就被各种嘲笑，原因是她比那个男演员大了六岁，各种讽刺她“吃嫩草”。程苔只能叹息，为什么男演员三四十岁照样可以和二十几岁的女演员演爱情故事，而女演员到了三十岁就必须得考虑转型。
现在电视剧电影里年纪设定稍微长一点的女性角色，别说人物形象立体化，就是自身性格，都没有什么深度。婆婆妈妈女上司，似乎女性年龄增长以后只有这几个故事走向。
程苔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演恶女抢男人，年纪大了要演婆婆抢儿子，这一辈子在屏幕上，尽是为男人活了。
在这场争执以后，程苔和制作人之间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僵。那几场年少时候的戏份还没有拍到，程苔每天就在考虑怎么去找制作人谈这件事，为了这个，她也探过导演的口风，虽然导演也表示过确实觉得用小演员会比较好，但导演还是表明一切都以制片人的意愿为主。
程苔打算再去找制片人谈谈，但制片人最近不在剧组，她只能等。
虽然程苔很不乐意，但该演的戏份还是要演。和程苔猜想的差不多，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对她少女感的营销通稿。因为一直以来演的角色，大家对于程苔的印象基本上都是浓烈的妆容，所以对于程苔少女感的营销点都不怎么刚兴趣，甚至还有些嘲讽。
对此程苔只有接受，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要走少女路线。
一方面大家都在呼吁自然地老去，尊重大自然的规律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却追捧者所谓的少女感，流行的妆容是这样的风格，女明星的通稿也是如此。艳丽，性感，成熟等等风格，在青春可爱的风格面前都要通通让道，如同穿着不适合的衣服一般都在走少女人设。
屏幕上容不得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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