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闻说远方有伊人，纤手长弓震昆仑
湖面的莲花随风而动，鱼儿来又去。
“二师傅？”青衣小童毕恭毕敬问向岸边垂钓的老者。
鱼竿一动不动。
“二师傅茶快好了。”小童又说道。
“啊”老者缓缓睁眼，似乎从太古长眠而起。拉起鱼钩，饵早已不见。
“是青云啊，你师姐呢？”老者摸着山羊胡沙哑问道。
被叫做青云的小童手不停，继续沏茶，“小师姐听说东山那边有问题，早上起来就走了。”
白袍老者似乎不在乎小童的回答。抛出钓竿后对着旁边的小童说，“你看行人万千，来者纷纷。走过你走的路，吹过你吹的风。
青云啊，你要不要卜一卦，看看东边有什么事呢？”
“二师傅，我才五岁。您睁眼看看，我不是青峰师兄。”小童提醒，“还有，茶不喝要凉了。”
鱼竿一动不动，老者依旧是闭目垂钓。
见状，小童叹了一口气，收起茶具离去。
就在小童走后的一会，鱼竿动了，转而湖面又归于平静。
凭风镇镇口——
卖包子的伙计今天心情极好，因为今天一大早他卖出了两笼包子，更重要的是他卖给了仙女。
步伐轻盈，言语温柔，眉目婉转流波。用小二的话来说，那仙女的脸比他的包子皮还薄，还白嫩，走过去都是一阵香风，让他想起了儿时的二丫。
不，比二丫还好看很多。
“俗气，”望着伙计痴痴的样子，旁边镇上书画店的伙计不屑的说道，“俗不可耐，那般仙子的模样竟被你用来跟包子比，你这是对人家的侮辱。”
“诶呦，小六子，跟着你师傅后面天天跑，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呵，那也比你用包子比的好。”
“那你说来听听啊，别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要是说的好，我送你一笼刚出的！”
“哼，等着就是你这句话，听好了，”书画伙计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学着自己师傅的语气念到。
“眉上缀星霜，脸颊飞落阳。
衣带轻飘舞，步步有莲香。”
小六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念完后回味着看向后者，却见他连连捂着鼻子摆手。
“诶呦我的天啊，这是哪家的醋坛子打破了啊，酸死了酸死了，我看你干脆自己去开个醋行吧，那味道绝对够醇正。”
那动作，那表情，气的小六子一愣一愣的。
转眼间，二人嬉笑怒骂的声音就融入了这凭风镇的风中，掺杂着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悠长消散。
远处
“阿嚏！”李伊情打了个喷嚏，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还是山下的肉包子好吃，比天天辟谷吃斋好多了。”她浑然不顾别人的眼光，猛然咬下一大口肉包子，吃的津津有味。
目光流转，又看到了远处的糕点铺，“！！是杏花糕！！大师傅上次下山带回来的那种！！”说话间冲着糕点铺跑去，淡绿的衣带携着阵阵莲香飘过。
仔细再嗅的话，嗯，还有股肉包子味。
就在李伊情快跑到糕点铺时，身后一阵马匹嘶鸣传来。
“四圣门出行！闲杂人等退让！”随后就是几人的叫嚣喧哗，李伊情回身看去。
就见几匹烈马四蹄奔腾，为首的那人一身红衣，领口竖起，年纪不大，却透露出一股桀骜。旁边的镇民连忙避让，收拾不及的摊子被冲的七零八落，转眼间马匹就会冲到李伊情面前。
“大师傅说了，做人不可张扬跋扈。”李伊情看着这些人，自顾自说道。嘴里嚼包子的动作不停，右手翻转间，一支箭头被握在手中。
马蹄踏地声犹如擂鼓，为首那人似乎没有看见李伊情，悍然冲向。
眼看烈马和李伊情只剩一个摊位，马上之人终是说了一句，“让开！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李伊情猛的咬了一口包子，俊俏的小脸上毅然的表情似身经百战的将军，右手一甩，箭头飞出，直取后者肩头。
红衣之人连忙曳马，马蹄高高跃起。那箭头擦着他脸颊飞过，明明是用手扔出，可寻常老兵张弓射出的利箭都未必有如此凶猛。
心里惊魂过后，红衣男张口就骂，“好你个悍.....”
妇字还没出口，一个被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就糊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旁边人就看见，那个嚼着包子的仙女一跃而起，一脚把他踢下马去。
一连翻了几个跟斗，红衣男子才爬起，阴沉着脸看去。
后面的人见状连忙下马搀扶红衣男子，“小师弟，没事吧？”
红衣男子一把甩开自己的师兄，指着李伊情骂道，“你这悍妇，是想找死吗？”
李伊情此时站在马背上，嘴里依旧嚼着包子，听到这话，回道，“我大师傅说了，修行之人不可傲慢无礼，飞扬跋扈者，是为鹰犬。”
“你才鹰犬，我们是四圣门悟字堂下，这是堂主嫡子朱净云，岂是你这种山野村妇能够出言诋毁？”一众师兄见自己师弟被骂，纷纷护短出言。
李伊情咽了一口包子，又含糊不清着说道，“大师傅还说了，肉包子，专门用来打狗，打猪也不是不行！”
旁边路人捂嘴偷笑交流，言语间对李伊情的赞扬让她很受用，表情不禁洋溢着笑容。
红衣男子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随后出声，“你大师傅有没有说你今天会倒霉？”
李伊情眉毛一挑，“就凭你个小屁孩？”
“小屁孩？！”朱净云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气愤，“我不管你是哪里的，我今天让你知道，四圣门，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
不知什么时候，朱净云手中出现了一杆漆黑的长枪，破风声一震，枪尖便冲着李伊情小腹刺出。
这一枪极其迅速，又阴狠凌冽，枪尖散发着寒辉，不禁让人感慨出手的狠辣。
李伊情看着这一枪，嚼包子的嘴慢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右手摸向后腰。
长枪已经近在咫尺了。
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么漂亮的小人儿，若是被一枪洞穿，实在让人惋惜。
就在长枪快要洞穿李伊情时，一个儒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云，你又在胡闹了。”
声音还没落下，人们就见一只纤长的手无声的握住了长枪，顺着往上看去，一人头脚颠倒地单手阻止了长枪，再难进一分。
而此时的枪尖只距李伊情小腹不到一尺，长枪带动的气浪吹起了李伊情的衣带，长发飘舞，让周围的人看得出神。
李伊情面色不改，好像这一枪根本威胁不到她一样。
来人将长枪抽走，翻身落地，站定后开口，“师弟年纪还小，胡闹冲撞了，他本心不坏，只是一时怒上心头，还望小仙女勿怪。”言语间文质彬彬，好似从书卷中走出。
接着眼睛眯着一笑，将长枪横在身前一鞠躬，“四圣门灵堂唐煊代师弟赔个不是。”
态度很是诚恳，礼数很是周全。
“你就是当年三宗中第一个冲进九剑门的人？”李伊情见危机解除，又开始嚼自己的包子。
此时唐煊微微鞠躬，头冠上的发带随风下垂轻轻飘动，白皙的脖颈没在淡青色的衣服中，抬起头时，下巴轻敛，周围少女不少失声的捂住了嘴。
看见眯眯眼，李伊情连忙开口，“大师傅说了，眯眯眼都不是好人！”显然她不是花痴少女，拿着包子的手指向唐煊。
朱净云刚想说什么，唐煊扭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眯着眼睛说道，“小仙女，说我眯眯眼可就是折辱我了。家师常说我的眼睛里可以藏剑呢！”
依旧是一副儒家风范，不沾四月人间雨，只饮九天银河水。
李伊情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说道，“行吧，看在你认错态度明显的份上，我就不跟你那个什么猪狗师弟计较了。”
“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净云当即伸手指向李伊情。
“放下。”唐煊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说了一句，朱净云这边无可奈何的放下了手指，不再看向李伊情。
李伊情站在马背上，看着朱净云对唐煊言听计从，不敢顶嘴的样子十分可怜，像极了自己犯错时师姐和自己。
“算了不管了，我还有事呢，不跟他们两个计较。
再说了我又不吃亏，大师傅说了占了便宜要赶紧跑，不然打脸就不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李伊情跳下马背，在众人注视中淡定地买了点杏花糕。
伙计战战兢兢的卖给她点心后，连忙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那个唐什么？”李伊情看向眯眯眼唐煊，“要不要我给你们买一点？算我打你那个猪师弟的赔礼。”
“.......”朱净云克制着自己，狠狠地握紧拳头，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她，好像喷出火来。
“瞅什么瞅，好好听你师兄的话，看看人家看看你！略！”李伊情见他敢怒不敢言，伸了个舌头做个鬼脸嘲笑。
唐煊再次拱手，“不必劳烦小仙女，我们等会自己买就好，慢走。”
等到唐煊抬头，李伊情已经蹦蹦跶跶了老远。
望着李伊情远去的背影，朱净云上前一步，“师兄，我们何必如此低声下气？”言语间很是不甘心。
“噌！”唐煊绣袍舞动，漆黑长枪的枪尖直接没入朱净云面前的地中，吓得朱净云后退一步。
“师傅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不可毛躁喧嚣！”唐煊此时转过身，表情淡漠，言语发冷，异色的瞳孔盯的朱净云心里发毛。
虽然师姐妹们对于这一双眼睛情有独钟，但是每次自己的师兄弟犯事，他们最怕的就是这双异色眼瞳。用师傅的话来说，这是练剑练到眼睛里去了，看着就让人怕。
“且不说你这般举动对我们四圣门来说有什么名誉损失，况且你真的以为你打得过她？”唐煊冷声道。
“不过是个小丫头，我能打不过？”朱净云听到这忍不住了，自己年初就已突破八品。他还不信这种穷乡僻壤，还能有他打不过的，况且还是个丫头片子。
唐煊冷哼了一声，“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过人家，青阳宫出来的，你敢保证后面没人保护？”
“？！什么”朱净云失声说道，“刚才那个小丫头，是青阳宫的？”
东山更东有仙山，烟云缥缈似纱绢。
“你真以为当年昆仑那一箭是吹出来的？刚才她若是摸出昆仑弓，你认为你接得住吗？”唐煊语气愈加变重，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过了今年你就要及冠了，还是这般好大喜功毛毛躁躁，如何接过师傅的传承？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心术要正！你那一枪，对的起师傅给你取得“净”字吗？”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朱净云早以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沉默许久后，朱净云小声嘟囔道，“我错了师兄.......”像个孩子犯错般委屈。
见状，唐煊也放柔了语气，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你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性。今天之事我不会跟师傅说。你还要继续沉下心来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七品，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目的.........”
“谢谢师兄！”朱净云一听不跟师傅说，连忙拔出长枪飞奔而去。
不等唐煊说什么，就见他带着一众人折返回去，将路过冲散的摊子一个个复位，还附赠了诚恳的道歉和些许金银赔偿。
看到小师弟的转变，唐煊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随即眉心舒展。
看了看李伊情离开的方向，又眯起了双眼，喃喃说道，“青阳宫也来趟这摊浑水？”
言罢，不紧不慢地向朱净云走去。
镇口，肉包子又出笼了，飘香四溢。
“二师傅？”青衣小童毕恭毕敬问向岸边垂钓的老者。
鱼竿一动不动。
“二师傅茶快好了。”小童又说道。
“啊”老者缓缓睁眼，似乎从太古长眠而起。拉起鱼钩，饵早已不见。
“是青云啊，你师姐呢？”老者摸着山羊胡沙哑问道。
被叫做青云的小童手不停，继续沏茶，“小师姐听说东山那边有问题，早上起来就走了。”
白袍老者似乎不在乎小童的回答。抛出钓竿后对着旁边的小童说，“你看行人万千，来者纷纷。走过你走的路，吹过你吹的风。
青云啊，你要不要卜一卦，看看东边有什么事呢？”
“二师傅，我才五岁。您睁眼看看，我不是青峰师兄。”小童提醒，“还有，茶不喝要凉了。”
鱼竿一动不动，老者依旧是闭目垂钓。
见状，小童叹了一口气，收起茶具离去。
就在小童走后的一会，鱼竿动了，转而湖面又归于平静。
凭风镇镇口——
卖包子的伙计今天心情极好，因为今天一大早他卖出了两笼包子，更重要的是他卖给了仙女。
步伐轻盈，言语温柔，眉目婉转流波。用小二的话来说，那仙女的脸比他的包子皮还薄，还白嫩，走过去都是一阵香风，让他想起了儿时的二丫。
不，比二丫还好看很多。
“俗气，”望着伙计痴痴的样子，旁边镇上书画店的伙计不屑的说道，“俗不可耐，那般仙子的模样竟被你用来跟包子比，你这是对人家的侮辱。”
“诶呦，小六子，跟着你师傅后面天天跑，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呵，那也比你用包子比的好。”
“那你说来听听啊，别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要是说的好，我送你一笼刚出的！”
“哼，等着就是你这句话，听好了，”书画伙计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学着自己师傅的语气念到。
“眉上缀星霜，脸颊飞落阳。
衣带轻飘舞，步步有莲香。”
小六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念完后回味着看向后者，却见他连连捂着鼻子摆手。
“诶呦我的天啊，这是哪家的醋坛子打破了啊，酸死了酸死了，我看你干脆自己去开个醋行吧，那味道绝对够醇正。”
那动作，那表情，气的小六子一愣一愣的。
转眼间，二人嬉笑怒骂的声音就融入了这凭风镇的风中，掺杂着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悠长消散。
远处
“阿嚏！”李伊情打了个喷嚏，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还是山下的肉包子好吃，比天天辟谷吃斋好多了。”她浑然不顾别人的眼光，猛然咬下一大口肉包子，吃的津津有味。
目光流转，又看到了远处的糕点铺，“！！是杏花糕！！大师傅上次下山带回来的那种！！”说话间冲着糕点铺跑去，淡绿的衣带携着阵阵莲香飘过。
仔细再嗅的话，嗯，还有股肉包子味。
就在李伊情快跑到糕点铺时，身后一阵马匹嘶鸣传来。
“四圣门出行！闲杂人等退让！”随后就是几人的叫嚣喧哗，李伊情回身看去。
就见几匹烈马四蹄奔腾，为首的那人一身红衣，领口竖起，年纪不大，却透露出一股桀骜。旁边的镇民连忙避让，收拾不及的摊子被冲的七零八落，转眼间马匹就会冲到李伊情面前。
“大师傅说了，做人不可张扬跋扈。”李伊情看着这些人，自顾自说道。嘴里嚼包子的动作不停，右手翻转间，一支箭头被握在手中。
马蹄踏地声犹如擂鼓，为首那人似乎没有看见李伊情，悍然冲向。
眼看烈马和李伊情只剩一个摊位，马上之人终是说了一句，“让开！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李伊情猛的咬了一口包子，俊俏的小脸上毅然的表情似身经百战的将军，右手一甩，箭头飞出，直取后者肩头。
红衣之人连忙曳马，马蹄高高跃起。那箭头擦着他脸颊飞过，明明是用手扔出，可寻常老兵张弓射出的利箭都未必有如此凶猛。
心里惊魂过后，红衣男张口就骂，“好你个悍.....”
妇字还没出口，一个被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就糊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旁边人就看见，那个嚼着包子的仙女一跃而起，一脚把他踢下马去。
一连翻了几个跟斗，红衣男子才爬起，阴沉着脸看去。
后面的人见状连忙下马搀扶红衣男子，“小师弟，没事吧？”
红衣男子一把甩开自己的师兄，指着李伊情骂道，“你这悍妇，是想找死吗？”
李伊情此时站在马背上，嘴里依旧嚼着包子，听到这话，回道，“我大师傅说了，修行之人不可傲慢无礼，飞扬跋扈者，是为鹰犬。”
“你才鹰犬，我们是四圣门悟字堂下，这是堂主嫡子朱净云，岂是你这种山野村妇能够出言诋毁？”一众师兄见自己师弟被骂，纷纷护短出言。
李伊情咽了一口包子，又含糊不清着说道，“大师傅还说了，肉包子，专门用来打狗，打猪也不是不行！”
旁边路人捂嘴偷笑交流，言语间对李伊情的赞扬让她很受用，表情不禁洋溢着笑容。
红衣男子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随后出声，“你大师傅有没有说你今天会倒霉？”
李伊情眉毛一挑，“就凭你个小屁孩？”
“小屁孩？！”朱净云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气愤，“我不管你是哪里的，我今天让你知道，四圣门，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
不知什么时候，朱净云手中出现了一杆漆黑的长枪，破风声一震，枪尖便冲着李伊情小腹刺出。
这一枪极其迅速，又阴狠凌冽，枪尖散发着寒辉，不禁让人感慨出手的狠辣。
李伊情看着这一枪，嚼包子的嘴慢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右手摸向后腰。
长枪已经近在咫尺了。
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么漂亮的小人儿，若是被一枪洞穿，实在让人惋惜。
就在长枪快要洞穿李伊情时，一个儒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云，你又在胡闹了。”
声音还没落下，人们就见一只纤长的手无声的握住了长枪，顺着往上看去，一人头脚颠倒地单手阻止了长枪，再难进一分。
而此时的枪尖只距李伊情小腹不到一尺，长枪带动的气浪吹起了李伊情的衣带，长发飘舞，让周围的人看得出神。
李伊情面色不改，好像这一枪根本威胁不到她一样。
来人将长枪抽走，翻身落地，站定后开口，“师弟年纪还小，胡闹冲撞了，他本心不坏，只是一时怒上心头，还望小仙女勿怪。”言语间文质彬彬，好似从书卷中走出。
接着眼睛眯着一笑，将长枪横在身前一鞠躬，“四圣门灵堂唐煊代师弟赔个不是。”
态度很是诚恳，礼数很是周全。
“你就是当年三宗中第一个冲进九剑门的人？”李伊情见危机解除，又开始嚼自己的包子。
此时唐煊微微鞠躬，头冠上的发带随风下垂轻轻飘动，白皙的脖颈没在淡青色的衣服中，抬起头时，下巴轻敛，周围少女不少失声的捂住了嘴。
看见眯眯眼，李伊情连忙开口，“大师傅说了，眯眯眼都不是好人！”显然她不是花痴少女，拿着包子的手指向唐煊。
朱净云刚想说什么，唐煊扭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眯着眼睛说道，“小仙女，说我眯眯眼可就是折辱我了。家师常说我的眼睛里可以藏剑呢！”
依旧是一副儒家风范，不沾四月人间雨，只饮九天银河水。
李伊情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说道，“行吧，看在你认错态度明显的份上，我就不跟你那个什么猪狗师弟计较了。”
“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净云当即伸手指向李伊情。
“放下。”唐煊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说了一句，朱净云这边无可奈何的放下了手指，不再看向李伊情。
李伊情站在马背上，看着朱净云对唐煊言听计从，不敢顶嘴的样子十分可怜，像极了自己犯错时师姐和自己。
“算了不管了，我还有事呢，不跟他们两个计较。
再说了我又不吃亏，大师傅说了占了便宜要赶紧跑，不然打脸就不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李伊情跳下马背，在众人注视中淡定地买了点杏花糕。
伙计战战兢兢的卖给她点心后，连忙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那个唐什么？”李伊情看向眯眯眼唐煊，“要不要我给你们买一点？算我打你那个猪师弟的赔礼。”
“.......”朱净云克制着自己，狠狠地握紧拳头，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她，好像喷出火来。
“瞅什么瞅，好好听你师兄的话，看看人家看看你！略！”李伊情见他敢怒不敢言，伸了个舌头做个鬼脸嘲笑。
唐煊再次拱手，“不必劳烦小仙女，我们等会自己买就好，慢走。”
等到唐煊抬头，李伊情已经蹦蹦跶跶了老远。
望着李伊情远去的背影，朱净云上前一步，“师兄，我们何必如此低声下气？”言语间很是不甘心。
“噌！”唐煊绣袍舞动，漆黑长枪的枪尖直接没入朱净云面前的地中，吓得朱净云后退一步。
“师傅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不可毛躁喧嚣！”唐煊此时转过身，表情淡漠，言语发冷，异色的瞳孔盯的朱净云心里发毛。
虽然师姐妹们对于这一双眼睛情有独钟，但是每次自己的师兄弟犯事，他们最怕的就是这双异色眼瞳。用师傅的话来说，这是练剑练到眼睛里去了，看着就让人怕。
“且不说你这般举动对我们四圣门来说有什么名誉损失，况且你真的以为你打得过她？”唐煊冷声道。
“不过是个小丫头，我能打不过？”朱净云听到这忍不住了，自己年初就已突破八品。他还不信这种穷乡僻壤，还能有他打不过的，况且还是个丫头片子。
唐煊冷哼了一声，“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过人家，青阳宫出来的，你敢保证后面没人保护？”
“？！什么”朱净云失声说道，“刚才那个小丫头，是青阳宫的？”
东山更东有仙山，烟云缥缈似纱绢。
“你真以为当年昆仑那一箭是吹出来的？刚才她若是摸出昆仑弓，你认为你接得住吗？”唐煊语气愈加变重，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过了今年你就要及冠了，还是这般好大喜功毛毛躁躁，如何接过师傅的传承？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心术要正！你那一枪，对的起师傅给你取得“净”字吗？”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朱净云早以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沉默许久后，朱净云小声嘟囔道，“我错了师兄.......”像个孩子犯错般委屈。
见状，唐煊也放柔了语气，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你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性。今天之事我不会跟师傅说。你还要继续沉下心来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七品，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目的.........”
“谢谢师兄！”朱净云一听不跟师傅说，连忙拔出长枪飞奔而去。
不等唐煊说什么，就见他带着一众人折返回去，将路过冲散的摊子一个个复位，还附赠了诚恳的道歉和些许金银赔偿。
看到小师弟的转变，唐煊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随即眉心舒展。
看了看李伊情离开的方向，又眯起了双眼，喃喃说道，“青阳宫也来趟这摊浑水？”
言罢，不紧不慢地向朱净云走去。
镇口，肉包子又出笼了，飘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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