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秋风败丛兰
依裴鑫所想，若是他没有伤势在身，或可与玄镜先生一较长短。
玄镜先生毕竟年老，而他尚在壮年。别看裴鑫的武功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却是正宗的道家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连绵不绝。
玄镜先生若是两百招内没有击败他，两百招一过，他便不再怕对方。若是再过个两百招，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取了玄镜先生的性命。
但偏偏他的伤势还未痊愈，真的继续打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他自己。
此时裴鑫一心只想脱身，拱手对玄镜先生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在下自从习武有成，便没碰到过几人能与在下平分秋色。今日得见老先生，才让在下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老先生了，告辞！”
裴鑫转身欲走，玄镜先生却抬手欲言。裴鑫迅速回身戒备，出言道：“怎么，老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吗？”
“哈哈哈，客人莫怪，我刚刚按你手太阴经脉上三穴的时候，恰好探知到你肺腑有伤。老朽略懂岐黄之术，客人若信得过老朽，我可为客人调理一二。”
玄镜先生此时虽然已经一丝杀气也无，但裴鑫哪里敢信他的鬼话，连忙拒绝道：“在下伤势已无大碍，就不劳老先生费心了。”
“老朽……”
裴鑫不待玄镜先生说完，便迈起大步似稳实急的冲进了树林。那阵法已被他看破，脚步轻绕几下，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玄镜先生看着裴鑫走远，便回到了小镜庄内。此时李琛恰好将那匪首制服，见到师父回来连忙问好。
玄镜先生冲徒弟略一点头，然后对那匪首说道：“客人莫要惊慌，我这小徒并无恶意，只是想送你出阵法而已。我让他给你处理下伤口，便送你出去。”
那匪首刚刚已经听到院外传来的打斗声，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是个绝顶高手。既想要早点离去，又不敢拒绝对方的安排。
玄镜先生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换了个角度说道：“刚刚那人应该是追你而来的吧？你现在离去，说不定还会和他碰上，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那匪首闻言心头一紧，只好躬身拜谢玄镜先生的好意。李琛为其处理好伤口，又多待了半个时辰，这才送他离开小镜庄。
“师父，刚刚在外面和您交手的是什么人？他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啊？”
“是啊，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玄镜先生先是回答了徒弟的问题，随后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只要你勤练武功，到了他那个岁数，也不会弱于他。”
“是，师父。”
……
又过了几日，曹议算好时间，这才从襄阳出发，到达了荆南治所江陵。他根据暗号，寻到吕依琦居身的小院，恰好碰见张敏也刚到不久。
此时的张敏颧骨轻微外扩、肤质细嫩饱满，一副长沙人的常见面相，差点让曹议没有认出来。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这才知道张敏一路过来，居然并未碰到荆南的劫匪。
“我这一路过来，一行人大摇大摆，甚至还特意露了白，结果却平平安安的到达了江陵。”
吕依琦则对曹议解释道：“我听说前一阵子荆南的一伙儿劫匪打劫不成，反而被对方宰了，只有寥寥几人逃了回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最近暂停了打劫行动。”
“那可如何是好？这第二条计策可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所在，若是不能成功，之前散布出去的消息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吕依琦示意曹议莫急，紧接着说道：“哪有计策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对方是否打劫上面？既然高氏派出的劫匪靠不住，我就让梁霭亲自将信送到高琮海手里。”
说罢，吕依琦向张敏一招手，将收买梁霭的书信要来。然后从信中抽走一张信纸，又重新塞了回去，并对张敏吩咐道：“明日你等曹舍人先去拜见梁霭，然后领人将书信和贿银交给梁府的人。记住，扔下东西就走，莫要被梁府的人拦住。”
曹议一看便明白了吕依琦的意思，拱手夸赞道：“吕先生原来早有打算，真可谓算无遗策，令人钦佩至极。”
第二日，曹议带着礼物和安节度写的介绍信来到梁霭府上。梁霭听说是老邻居家的晚辈求见，命人将曹议领到正厅奉茶。
不一会儿，梁霭到来。两人施礼落座，先是寒暄一番，然后梁霭便主动打听起安子言的近况。
“安大人年事已高，已经有了回洛阳享福的想法。”
梁霭听闻，联想到自己在这荆南也待了近二十年，也是一阵唏嘘。
“我与安节度同龄，这两年也感觉精力明显不如从先。如今新王即位，或许我也到了归乡的时候。”
“晚辈听说梁大人是川蜀人，如今川蜀是我大魏的疆土，梁大人不若随安大人一同去洛阳看看。皇上早就听说过梁大人的大名，到时一定会虚位以待。”
梁霭听觉曹议有拉拢之意，委婉的拒绝道：“我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况且已经赋闲二十年，如今已是无能老朽，只想落叶归根，以了残生。”
“梁大人名为赋闲，实为卿相，晚辈……”
就在这时，梁府的一名下人跑过来通报，说是有几个操着楚地口音之人送了两口大箱子和一封书信过来。
梁霭一听顿觉有异，连忙追问道：“他们人呢？”
那下人回道：“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
“快追！”
梁霭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催促下人去追，然后立马转身对曹议说道：“贤侄，请你一会儿给我做个见证。”
不一会儿，两口双人合力才能搬动的木箱被人抬了进来。打开一看，里面全都塞满了银锭。
梁霭又抽出书信观看，才看了几眼便暗道：“坏了！”
梁霭一把抓起曹议的胳膊，急促的说道：“请贤侄立刻随我去王府走一趟。”
然后便吩咐下人将箱子抬上，一路不停的来到了南平王府。
南平王府的人得知“白衣卿相”梁大人到来，立马进去通报，同时有人主动上前迎接。
曹议这时在梁霭不解的目光中移步上前，从身上取出符节和文书递给来人，说道：“在下大魏中书舍人、左卫郎将曹议，奉大魏皇帝之命，请见高公。”
梁霭闻言死死的盯着曹议，似乎在思索此事是否与对方有关。但看信上的笔迹是南楚高毅的无误，送信之人无疑也是楚地人，又难说此事与曹议有关。
不一会儿，有人来传曹议和梁霭入内。高琮海已在正殿等候，观其态度似乎对大魏此次来使颇为重视。
“曹舍人稍待，本王已经通知几位重臣过来。待本王先问过梁先生有何事？”
梁霭这时主动出言道：“大王，我今日在府中收到楚国高毅送来的书信和礼物。不敢私藏，第一时间便来向大王禀报。”
高琮海闻言问道：“噢，是什么礼物？”
“是两箱白银，估摸着应该有三千两，我愿将其献与大王。”
“三千两，不少了。”
高琮海小声嘀咕着，然后对梁霭说道：“本王怎么会要别人送给梁先生的礼物？”
“此乃贿银，我不敢接受，还是送给大王充作南平军的军费吧。”
说罢，梁霭又将手中的书信呈给高琮海。
高琮海打开看了一会儿，略带质疑的问道：“高毅与梁先生真是惺惺相惜啊。只是这信似乎略有不全啊？”
梁霭急切言道：“这封信我一看到便立刻送来给大王。它送来时便是这个样子，此事曹舍人可以为我作证。”
曹议一看终于轮到了自己，拱手对高琮海说道：“在下当时正在梁大人府上拜访，确实可以证明梁大人看过此信立刻便来面见高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下当时没有意识到状况，所以目光略作了回避。”
“所以曹舍人也无法证明这封信是完整的喽？”
曹议立马回道：“在下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梁大人应该……应该没做过什么变动。”
高琮海闻言略作沉思，又重新看了一遍信件，这才对曹议问道：“曹舍人来我南平国出使，为何不先来拜见本王，反而去见梁先生？”
曹议连忙状若尴尬的解释道：“在下在洛阳就早已听闻梁大人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拜会求教。此次奉命出使，便想着公私兼顾一番。况且……”
“况且在下听闻前来拜见高公者，十有八九都会先去梁大人那里打听一番。在下也没想到会撞见此事，被梁大人直接拉来了这里，请高公莫要见怪。”
高琮海默默咽下一口气。好在此时他召集来的近臣们刚好到达，便先放下此事，先行入座准备讨论此番大魏来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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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议作为大魏使臣，肯定不能称呼叛魏附吴的高琮海为南平王，但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称其为高节度，于是选了一个折中的“高公”作为称呼。
玄镜先生毕竟年老，而他尚在壮年。别看裴鑫的武功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却是正宗的道家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连绵不绝。
玄镜先生若是两百招内没有击败他，两百招一过，他便不再怕对方。若是再过个两百招，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取了玄镜先生的性命。
但偏偏他的伤势还未痊愈，真的继续打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他自己。
此时裴鑫一心只想脱身，拱手对玄镜先生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在下自从习武有成，便没碰到过几人能与在下平分秋色。今日得见老先生，才让在下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老先生了，告辞！”
裴鑫转身欲走，玄镜先生却抬手欲言。裴鑫迅速回身戒备，出言道：“怎么，老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吗？”
“哈哈哈，客人莫怪，我刚刚按你手太阴经脉上三穴的时候，恰好探知到你肺腑有伤。老朽略懂岐黄之术，客人若信得过老朽，我可为客人调理一二。”
玄镜先生此时虽然已经一丝杀气也无，但裴鑫哪里敢信他的鬼话，连忙拒绝道：“在下伤势已无大碍，就不劳老先生费心了。”
“老朽……”
裴鑫不待玄镜先生说完，便迈起大步似稳实急的冲进了树林。那阵法已被他看破，脚步轻绕几下，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玄镜先生看着裴鑫走远，便回到了小镜庄内。此时李琛恰好将那匪首制服，见到师父回来连忙问好。
玄镜先生冲徒弟略一点头，然后对那匪首说道：“客人莫要惊慌，我这小徒并无恶意，只是想送你出阵法而已。我让他给你处理下伤口，便送你出去。”
那匪首刚刚已经听到院外传来的打斗声，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是个绝顶高手。既想要早点离去，又不敢拒绝对方的安排。
玄镜先生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换了个角度说道：“刚刚那人应该是追你而来的吧？你现在离去，说不定还会和他碰上，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那匪首闻言心头一紧，只好躬身拜谢玄镜先生的好意。李琛为其处理好伤口，又多待了半个时辰，这才送他离开小镜庄。
“师父，刚刚在外面和您交手的是什么人？他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啊？”
“是啊，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玄镜先生先是回答了徒弟的问题，随后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只要你勤练武功，到了他那个岁数，也不会弱于他。”
“是，师父。”
……
又过了几日，曹议算好时间，这才从襄阳出发，到达了荆南治所江陵。他根据暗号，寻到吕依琦居身的小院，恰好碰见张敏也刚到不久。
此时的张敏颧骨轻微外扩、肤质细嫩饱满，一副长沙人的常见面相，差点让曹议没有认出来。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这才知道张敏一路过来，居然并未碰到荆南的劫匪。
“我这一路过来，一行人大摇大摆，甚至还特意露了白，结果却平平安安的到达了江陵。”
吕依琦则对曹议解释道：“我听说前一阵子荆南的一伙儿劫匪打劫不成，反而被对方宰了，只有寥寥几人逃了回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最近暂停了打劫行动。”
“那可如何是好？这第二条计策可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所在，若是不能成功，之前散布出去的消息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吕依琦示意曹议莫急，紧接着说道：“哪有计策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对方是否打劫上面？既然高氏派出的劫匪靠不住，我就让梁霭亲自将信送到高琮海手里。”
说罢，吕依琦向张敏一招手，将收买梁霭的书信要来。然后从信中抽走一张信纸，又重新塞了回去，并对张敏吩咐道：“明日你等曹舍人先去拜见梁霭，然后领人将书信和贿银交给梁府的人。记住，扔下东西就走，莫要被梁府的人拦住。”
曹议一看便明白了吕依琦的意思，拱手夸赞道：“吕先生原来早有打算，真可谓算无遗策，令人钦佩至极。”
第二日，曹议带着礼物和安节度写的介绍信来到梁霭府上。梁霭听说是老邻居家的晚辈求见，命人将曹议领到正厅奉茶。
不一会儿，梁霭到来。两人施礼落座，先是寒暄一番，然后梁霭便主动打听起安子言的近况。
“安大人年事已高，已经有了回洛阳享福的想法。”
梁霭听闻，联想到自己在这荆南也待了近二十年，也是一阵唏嘘。
“我与安节度同龄，这两年也感觉精力明显不如从先。如今新王即位，或许我也到了归乡的时候。”
“晚辈听说梁大人是川蜀人，如今川蜀是我大魏的疆土，梁大人不若随安大人一同去洛阳看看。皇上早就听说过梁大人的大名，到时一定会虚位以待。”
梁霭听觉曹议有拉拢之意，委婉的拒绝道：“我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况且已经赋闲二十年，如今已是无能老朽，只想落叶归根，以了残生。”
“梁大人名为赋闲，实为卿相，晚辈……”
就在这时，梁府的一名下人跑过来通报，说是有几个操着楚地口音之人送了两口大箱子和一封书信过来。
梁霭一听顿觉有异，连忙追问道：“他们人呢？”
那下人回道：“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
“快追！”
梁霭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催促下人去追，然后立马转身对曹议说道：“贤侄，请你一会儿给我做个见证。”
不一会儿，两口双人合力才能搬动的木箱被人抬了进来。打开一看，里面全都塞满了银锭。
梁霭又抽出书信观看，才看了几眼便暗道：“坏了！”
梁霭一把抓起曹议的胳膊，急促的说道：“请贤侄立刻随我去王府走一趟。”
然后便吩咐下人将箱子抬上，一路不停的来到了南平王府。
南平王府的人得知“白衣卿相”梁大人到来，立马进去通报，同时有人主动上前迎接。
曹议这时在梁霭不解的目光中移步上前，从身上取出符节和文书递给来人，说道：“在下大魏中书舍人、左卫郎将曹议，奉大魏皇帝之命，请见高公。”
梁霭闻言死死的盯着曹议，似乎在思索此事是否与对方有关。但看信上的笔迹是南楚高毅的无误，送信之人无疑也是楚地人，又难说此事与曹议有关。
不一会儿，有人来传曹议和梁霭入内。高琮海已在正殿等候，观其态度似乎对大魏此次来使颇为重视。
“曹舍人稍待，本王已经通知几位重臣过来。待本王先问过梁先生有何事？”
梁霭这时主动出言道：“大王，我今日在府中收到楚国高毅送来的书信和礼物。不敢私藏，第一时间便来向大王禀报。”
高琮海闻言问道：“噢，是什么礼物？”
“是两箱白银，估摸着应该有三千两，我愿将其献与大王。”
“三千两，不少了。”
高琮海小声嘀咕着，然后对梁霭说道：“本王怎么会要别人送给梁先生的礼物？”
“此乃贿银，我不敢接受，还是送给大王充作南平军的军费吧。”
说罢，梁霭又将手中的书信呈给高琮海。
高琮海打开看了一会儿，略带质疑的问道：“高毅与梁先生真是惺惺相惜啊。只是这信似乎略有不全啊？”
梁霭急切言道：“这封信我一看到便立刻送来给大王。它送来时便是这个样子，此事曹舍人可以为我作证。”
曹议一看终于轮到了自己，拱手对高琮海说道：“在下当时正在梁大人府上拜访，确实可以证明梁大人看过此信立刻便来面见高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下当时没有意识到状况，所以目光略作了回避。”
“所以曹舍人也无法证明这封信是完整的喽？”
曹议立马回道：“在下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梁大人应该……应该没做过什么变动。”
高琮海闻言略作沉思，又重新看了一遍信件，这才对曹议问道：“曹舍人来我南平国出使，为何不先来拜见本王，反而去见梁先生？”
曹议连忙状若尴尬的解释道：“在下在洛阳就早已听闻梁大人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拜会求教。此次奉命出使，便想着公私兼顾一番。况且……”
“况且在下听闻前来拜见高公者，十有八九都会先去梁大人那里打听一番。在下也没想到会撞见此事，被梁大人直接拉来了这里，请高公莫要见怪。”
高琮海默默咽下一口气。好在此时他召集来的近臣们刚好到达，便先放下此事，先行入座准备讨论此番大魏来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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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议作为大魏使臣，肯定不能称呼叛魏附吴的高琮海为南平王，但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称其为高节度，于是选了一个折中的“高公”作为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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