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千年出一辙
荥阳张家的二指禅起源于少林寺，但又与少林二指禅颇有不同。
张家先祖杀手出身，善使暗器。为了不影响手指的灵活性，去除了二指禅的硬功，强化了其中的巧劲。犹善用双指接发暗器和钳制软兵器，所以也被称为阴手二指禅。
张铎一家三代都是盗墓贼，对于手指敏感性的保护更是做到了无以复加。所以张铎的剑指即使以二指禅的手法使出，杀伤力也难以重创同水准的高手。
但潘良毕竟只有九岁，无论是武学见识还是自身气力都还远远不足。他只当对方的杀招是饿虎扑羊这样的招式应对，双手一架一挡，想要以膀手防御对方的进攻。
潘良刚一架住张铎的手腕，便感受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向自己袭来，根本防守不住。
好在潘良脑袋灵活，并不拘泥于一板一眼的教条。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大人，所以在防守的同时已然侧身转马。此时顺势一推，勉强将张铎的剑指移开要害，却还是被刺中了肩膀。
好在中招的位置并不在肩部三角区的关节处，而是相对坚硬的骨头。尽管疼得潘良欲哭，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张铎中毒，出招时身形难免受其影响，此时正好露出身侧的空档。
潘良借助转身的力量顺势后踢，踹向张铎侧肾。张铎稍一撤步便躲开了潘良的发力点，以胯部抵住了潘良的脚掌。
潘良原本在龙玄寺便只是个尚未被赐法号的小沙弥，这一身武艺全都是平时东看一眼、西瞧一招，偷偷学来的。
不只招数凌乱，仿佛是好几种武功东拼西凑出来的，连对敌的技巧也全靠自己臆想，并无师父传授。
所以潘良只知道招式打到了便是打到，没打到便是没打到，从未预想过明明已经踢到对方，却被对方卸掉了攻击的情况。
张铎撤步的同时手指掐向潘良的手臂。潘良虽然不识得二指禅，却也从肩膀的剧痛中察觉到对方指力的恐怖。
潘良双手紧紧的抓住张铎的手腕，单脚跳起，着力点瞬间由地面转到另一只脚踏着的张铎的胯部。
顺着腿脚的甩动，潘良的整个身体以张铎的手臂为轴心翻了过去。借助全身的力量，便要将张铎的手臂扭断。
若是换做平时，张铎早就手撕了潘良。但今夜他先是和莫一名恶斗一场，又受了自己两记砂丸爆炸的冲击，逃到此处时，实力早已折损了七七八八。
如今暗器用尽，再加上被潘良这臭小子暗算中毒，实力折了又折。也只能顺着潘良翻滚的方向一个侧翻，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
张铎心中不由得暗自惊道：“这小子竟然欺我中毒，趁我一只手活动不便，使出这种似是玩闹，却又狠辣的招数。他这一身野路子究竟是和谁学的？实力虽然不高，但却如此难缠！”
潘良趁张铎身子伏低，抬脚便踹向张铎的面门，同时还不忘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
以张铎的实力，即使现在状态极差，单手依然能胜过潘良双手之力。但情况紧急，他也只能用尚在酸麻颤抖中的另一只手挡住潘良的踢踹。
张铎又想故技重施，卸掉潘良攻击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在蓄力挣脱对方的钳制。
但令张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潘良这一脚的发力点竟是在他脑后。虽然力道被张铎卸去了七分，但依然压着张铎的手掌踢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脚虽然力气不大，但被一个孩子用脚踩在脸上对张铎这种高手绝对算得上是侮辱，让张铎本就中毒有些模糊不清的大脑顿时气血上涌。
这还不算，一股剧痛紧接着从张铎的手腕上传来。原来潘良见自己双手齐上还是挣不过张铎的单臂，竟然一口咬向对方的手腕。
鲜血瞬间充斥到潘良的口中。若非事出紧急，潘良甚至想直接咬破对方的脉门。
两人交手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潘良手脚并用、赖招频出，甚至还动口咬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就是这无赖一般的打法，取得了比张铎武功还高的莫一名都没能做到的战果。可见武学一道招式还在其次，取胜无须拘泥于套路。
疼痛冲击着张铎的大脑，似乎也激发了他的凶性。他用力一抽，瞬间摆脱了潘良的钳制。看都不看手腕上掀翻的皮肉，直接便扑向了幼小的潘良，两个人居然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张铎虽然与顶尖高手差之甚远，但综合实力也可称得上一流，比郑家当时派出的四名杀手中最强的使井拳功那人还要强上三分。
再加上淬毒暗器、二指禅和爆炸砂丸三样杀手锏，更使张铎往往能够以弱胜强。
往日里张铎是一群盗墓贼的老大，即使在裴鑫面前也都维持着体面。今夜却被潘良这小顽童逼迫至此，终于在怒气和毒性的双重作用下令其发狂。
张铎虽然体格纤细，但到底是成年人，不是潘良一个孩童能比拟的。他一旦发起狂来，恶人终究是胜过顽童的。
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已经全然没了武功招式，完全像是普通人摔跤一般。潘良很快被张铎压在身下，只能死死夹住对方的手臂，同时不停的大声呼喊。
两人又扭打片刻，张铎终于抽回手臂，挥拳成锤，砸向潘良胸口。潘良双手护在胸前挣扎求活，但在张铎疯了一般的炮捶之下很快被砸得口吐鲜血。
张铎此时也发泄完怒气，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杀招二指禅可以瞬间了解对方。只见张铎再次并指成剑，刺向潘良咽喉。
这一次潘良再也无力抵挡，直接被对方点中咽喉。眼看张铎双指再深入半寸潘良便会无救，一支羽箭突然激射而来，正中张铎手腕。
发箭之人正是匆匆赶来的曹议。他推测张铎不敢滞留城中，很可能会从水路出城。和金吾卫的人说明情况后，便直接索要了弓箭和横刀，一路寻到附近。
情况紧急，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曹议也只能仓促发箭。好在今夜洛河边比平时光亮不少，这一箭幸运的没有射空，这才险险的救下潘良。
张铎见曹议赶来，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向河中奔逃。结果刚刚走到齐腰深的地方，忽然发觉不对。不用伸手去摸，他也知道是怀中的帛书不见了。
张铎下意识的转身，却感觉胸口突然一凉。低头一看，一支羽箭正射中自己的心口。全身的力气和意识迅速的流失，张铎向后一仰，栽入了洛水之中。
曹议一箭既中，顾不得张铎的尸体，匆忙奔至潘良身前。只见潘良口吐鲜血，意识全无，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曹议连忙小心抱起潘良，拼命向最近的医馆奔去。
……
潘良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龙玄寺，回到了和师兄们同住的小院。但此时院中空无一人，四周都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潘良心下恐惧，冲出小院便想逃出龙玄寺。但他好不容易从上次逃出的地方翻墙而过，竟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的小院。
潘良心中更加恐惧，吓得他快要尿裤子了。但无论他怎样奔逃，都无法离开龙玄寺。最后甚至连小院都无法逃出，无论穿门还是翻墙，门后、墙外都是一模一样的小院。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潘良回头一看，发现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恐怖怪人冲着他咧嘴狞笑，伸手朝他抓来。
潘良用尽全力呼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好在那白毛怪物没有他跑得快，总是追不上他。
但不知何时，潘良的身边冒出无数的光头和尚，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师叔师伯。这些人仿佛故意堵塞潘良的逃路，并且逐渐向他靠近，不多时已经将他围在中间。
潘良感觉无数双手在他的身上推搡，力气越来越大，渐渐的竟让他痛得气都喘不上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露出一条窄缝。潘良挣扎着钻了出去，结果正撞在那白毛怪人的怀里。
那怪物身上的白毛瞬间将他缠了进去。潘良眼前白光闪过，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头顶是高高的瓦梁。
此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你已经昏迷了快两天，终于醒了。”
潘良这才回忆起自己在河边遇到恶人，被对方按在地上暴揍的情形。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包扎了起来。又凉又热、又痛又痒的感觉从双臂和胸口上传来，让他难受得忍不住活动身体。结果刚一动弹，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潘良差点没再晕过去。
“你不要乱动！你身上有好几处骨折，若是养不好，可要落下病根！”
潘良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沙哑的怪声，嗓子竟然哑了。
“你的咽喉受了伤，暂时说不了话。不过你不用担心，大夫说你并未伤及根本，不会变成哑巴。”
“这里是左卫郎将曹大人的府邸，是我家大人救了你。我叫民安，是这里的下人。你在这里很安全，只管安心养伤便可。”
潘良依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民安轻轻的按住，只能用眼神不停的向下瞄。
民安很快便会意道：“你想尿尿是吧？别动，我来帮你。”
说着便从床下拾起一个夜壶，伸手探进被窝去解潘良的裤子。潘良有心抗拒，但很快便被身上传来的剧痛劝住了。
一阵放松过后，潘良浑身发烫的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民安倒完夜壶回来，又摸了摸满头大汗的潘良，感觉这么一会儿工夫对方的体温似乎又降下来一些，复又说道：“我已经告诉少爷你醒了，他一会儿便会过来。”
时间略微往前，曹议和张敏也在谈论着夜盗金楼和潘良的事情。
曹议将一卷帛书递给张敏，说道：“这是从潘良手中发现的，应该是他从那人身上顺来的。上面的文字是汉篆，与普遍流传的汉隶颇有不同。我翻了许多故纸，才弄明白里面的内容。”
张敏一边努力辨认着帛书上的文字，一边听着曹议讲述上面犹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
写就这卷帛书的人自称乐通侯栾大，根据他提到的元鼎年号，推测应该是汉武帝时期的一名方士。
曹议翻看《史记》和《汉书》，在里面的《史记·孝武本纪》、《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上都看到了有关栾大的记载。
这个栾大初为汉武帝时期胶东王刘寄宫中的尚方。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和文成将军李少翁跟随过同一个人学习方术。
后经乐成侯引荐给汉武帝。武帝认为栾大术可通神，对其委以重任，封栾大为五利将军、乐通侯。时栾大佩六印、贵重天下，甚至娶了汉武帝的女儿卫长公主为妻。
后来汉武帝发觉栾大的方术大多不验，并不能真的通神。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还耽误了自己的女儿。愤怒的汉武帝将栾大腰斩，连引荐栾大的乐成侯也一同弃市。
而按照帛书上栾大的自述，他和李少翁原本只是别人的家仆。他们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学究天人、术可通神。
更神奇的是，他们跟随主人在琅琊隐居二十多年。自己从十几岁的少年，长成了四十岁的中年，但他们主人的容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栾大他们认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反复哀求主人收他们为徒，却终不得入门。
后来他们听说皇帝正在求仙问道，有不少方士都得到了皇帝的重用，一步登天。
琅琊自古方士辈出，栾大他们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的方士，但那些人全都不如仅和主人学了些皮毛的栾大二人。
见拜师无望，又受够了清苦的隐居生活，栾大二人果断偷了主人炼药的宝鼎离去，并先后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只是后来皇帝不再满足于寻常的方术戏法，对他们提的要求越来越高。李少翁因为满足不了皇帝的需求，首先被杀。栾大惧死，一时慌称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他哪里懂得炼药，只能将主意打到原来的主人身上。但当他带领官兵回到主人的隐居之所，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栾大自觉终不免死，便将自己的故事和从主人处习得的两门武功记录在帛书之上，交与自己偷养的妾室保管。
“这两门武功应该便是裴鑫修炼的掌法与轻功。但我细读帛书才发现，这上面记载的武功竟也略有不全。看来栾大的主人果然没有收他为徒，这应该只是栾大偶尔得传的一些皮毛。”
张敏听着曹议的描述，不由得心驰神往道：“裴鑫的武功已然如此深不可测，想不到修炼的竟然只是两门残缺的武功。也不知那位栾大提到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他的实力又将高到什么程度？”
曹议看着不停赞叹的张敏，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这帛书上还有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你可知是何？”
张敏连忙催促道：“你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何诡异之处，竟比这千年前的故事还值得最后讲出来？”
曹议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栾大提到的主人，竟然自称徐议！”
张家先祖杀手出身，善使暗器。为了不影响手指的灵活性，去除了二指禅的硬功，强化了其中的巧劲。犹善用双指接发暗器和钳制软兵器，所以也被称为阴手二指禅。
张铎一家三代都是盗墓贼，对于手指敏感性的保护更是做到了无以复加。所以张铎的剑指即使以二指禅的手法使出，杀伤力也难以重创同水准的高手。
但潘良毕竟只有九岁，无论是武学见识还是自身气力都还远远不足。他只当对方的杀招是饿虎扑羊这样的招式应对，双手一架一挡，想要以膀手防御对方的进攻。
潘良刚一架住张铎的手腕，便感受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向自己袭来，根本防守不住。
好在潘良脑袋灵活，并不拘泥于一板一眼的教条。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大人，所以在防守的同时已然侧身转马。此时顺势一推，勉强将张铎的剑指移开要害，却还是被刺中了肩膀。
好在中招的位置并不在肩部三角区的关节处，而是相对坚硬的骨头。尽管疼得潘良欲哭，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张铎中毒，出招时身形难免受其影响，此时正好露出身侧的空档。
潘良借助转身的力量顺势后踢，踹向张铎侧肾。张铎稍一撤步便躲开了潘良的发力点，以胯部抵住了潘良的脚掌。
潘良原本在龙玄寺便只是个尚未被赐法号的小沙弥，这一身武艺全都是平时东看一眼、西瞧一招，偷偷学来的。
不只招数凌乱，仿佛是好几种武功东拼西凑出来的，连对敌的技巧也全靠自己臆想，并无师父传授。
所以潘良只知道招式打到了便是打到，没打到便是没打到，从未预想过明明已经踢到对方，却被对方卸掉了攻击的情况。
张铎撤步的同时手指掐向潘良的手臂。潘良虽然不识得二指禅，却也从肩膀的剧痛中察觉到对方指力的恐怖。
潘良双手紧紧的抓住张铎的手腕，单脚跳起，着力点瞬间由地面转到另一只脚踏着的张铎的胯部。
顺着腿脚的甩动，潘良的整个身体以张铎的手臂为轴心翻了过去。借助全身的力量，便要将张铎的手臂扭断。
若是换做平时，张铎早就手撕了潘良。但今夜他先是和莫一名恶斗一场，又受了自己两记砂丸爆炸的冲击，逃到此处时，实力早已折损了七七八八。
如今暗器用尽，再加上被潘良这臭小子暗算中毒，实力折了又折。也只能顺着潘良翻滚的方向一个侧翻，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
张铎心中不由得暗自惊道：“这小子竟然欺我中毒，趁我一只手活动不便，使出这种似是玩闹，却又狠辣的招数。他这一身野路子究竟是和谁学的？实力虽然不高，但却如此难缠！”
潘良趁张铎身子伏低，抬脚便踹向张铎的面门，同时还不忘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
以张铎的实力，即使现在状态极差，单手依然能胜过潘良双手之力。但情况紧急，他也只能用尚在酸麻颤抖中的另一只手挡住潘良的踢踹。
张铎又想故技重施，卸掉潘良攻击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在蓄力挣脱对方的钳制。
但令张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潘良这一脚的发力点竟是在他脑后。虽然力道被张铎卸去了七分，但依然压着张铎的手掌踢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脚虽然力气不大，但被一个孩子用脚踩在脸上对张铎这种高手绝对算得上是侮辱，让张铎本就中毒有些模糊不清的大脑顿时气血上涌。
这还不算，一股剧痛紧接着从张铎的手腕上传来。原来潘良见自己双手齐上还是挣不过张铎的单臂，竟然一口咬向对方的手腕。
鲜血瞬间充斥到潘良的口中。若非事出紧急，潘良甚至想直接咬破对方的脉门。
两人交手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潘良手脚并用、赖招频出，甚至还动口咬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就是这无赖一般的打法，取得了比张铎武功还高的莫一名都没能做到的战果。可见武学一道招式还在其次，取胜无须拘泥于套路。
疼痛冲击着张铎的大脑，似乎也激发了他的凶性。他用力一抽，瞬间摆脱了潘良的钳制。看都不看手腕上掀翻的皮肉，直接便扑向了幼小的潘良，两个人居然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张铎虽然与顶尖高手差之甚远，但综合实力也可称得上一流，比郑家当时派出的四名杀手中最强的使井拳功那人还要强上三分。
再加上淬毒暗器、二指禅和爆炸砂丸三样杀手锏，更使张铎往往能够以弱胜强。
往日里张铎是一群盗墓贼的老大，即使在裴鑫面前也都维持着体面。今夜却被潘良这小顽童逼迫至此，终于在怒气和毒性的双重作用下令其发狂。
张铎虽然体格纤细，但到底是成年人，不是潘良一个孩童能比拟的。他一旦发起狂来，恶人终究是胜过顽童的。
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已经全然没了武功招式，完全像是普通人摔跤一般。潘良很快被张铎压在身下，只能死死夹住对方的手臂，同时不停的大声呼喊。
两人又扭打片刻，张铎终于抽回手臂，挥拳成锤，砸向潘良胸口。潘良双手护在胸前挣扎求活，但在张铎疯了一般的炮捶之下很快被砸得口吐鲜血。
张铎此时也发泄完怒气，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杀招二指禅可以瞬间了解对方。只见张铎再次并指成剑，刺向潘良咽喉。
这一次潘良再也无力抵挡，直接被对方点中咽喉。眼看张铎双指再深入半寸潘良便会无救，一支羽箭突然激射而来，正中张铎手腕。
发箭之人正是匆匆赶来的曹议。他推测张铎不敢滞留城中，很可能会从水路出城。和金吾卫的人说明情况后，便直接索要了弓箭和横刀，一路寻到附近。
情况紧急，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曹议也只能仓促发箭。好在今夜洛河边比平时光亮不少，这一箭幸运的没有射空，这才险险的救下潘良。
张铎见曹议赶来，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向河中奔逃。结果刚刚走到齐腰深的地方，忽然发觉不对。不用伸手去摸，他也知道是怀中的帛书不见了。
张铎下意识的转身，却感觉胸口突然一凉。低头一看，一支羽箭正射中自己的心口。全身的力气和意识迅速的流失，张铎向后一仰，栽入了洛水之中。
曹议一箭既中，顾不得张铎的尸体，匆忙奔至潘良身前。只见潘良口吐鲜血，意识全无，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曹议连忙小心抱起潘良，拼命向最近的医馆奔去。
……
潘良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龙玄寺，回到了和师兄们同住的小院。但此时院中空无一人，四周都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潘良心下恐惧，冲出小院便想逃出龙玄寺。但他好不容易从上次逃出的地方翻墙而过，竟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的小院。
潘良心中更加恐惧，吓得他快要尿裤子了。但无论他怎样奔逃，都无法离开龙玄寺。最后甚至连小院都无法逃出，无论穿门还是翻墙，门后、墙外都是一模一样的小院。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潘良回头一看，发现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恐怖怪人冲着他咧嘴狞笑，伸手朝他抓来。
潘良用尽全力呼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好在那白毛怪物没有他跑得快，总是追不上他。
但不知何时，潘良的身边冒出无数的光头和尚，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师叔师伯。这些人仿佛故意堵塞潘良的逃路，并且逐渐向他靠近，不多时已经将他围在中间。
潘良感觉无数双手在他的身上推搡，力气越来越大，渐渐的竟让他痛得气都喘不上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露出一条窄缝。潘良挣扎着钻了出去，结果正撞在那白毛怪人的怀里。
那怪物身上的白毛瞬间将他缠了进去。潘良眼前白光闪过，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头顶是高高的瓦梁。
此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你已经昏迷了快两天，终于醒了。”
潘良这才回忆起自己在河边遇到恶人，被对方按在地上暴揍的情形。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包扎了起来。又凉又热、又痛又痒的感觉从双臂和胸口上传来，让他难受得忍不住活动身体。结果刚一动弹，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潘良差点没再晕过去。
“你不要乱动！你身上有好几处骨折，若是养不好，可要落下病根！”
潘良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沙哑的怪声，嗓子竟然哑了。
“你的咽喉受了伤，暂时说不了话。不过你不用担心，大夫说你并未伤及根本，不会变成哑巴。”
“这里是左卫郎将曹大人的府邸，是我家大人救了你。我叫民安，是这里的下人。你在这里很安全，只管安心养伤便可。”
潘良依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民安轻轻的按住，只能用眼神不停的向下瞄。
民安很快便会意道：“你想尿尿是吧？别动，我来帮你。”
说着便从床下拾起一个夜壶，伸手探进被窝去解潘良的裤子。潘良有心抗拒，但很快便被身上传来的剧痛劝住了。
一阵放松过后，潘良浑身发烫的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民安倒完夜壶回来，又摸了摸满头大汗的潘良，感觉这么一会儿工夫对方的体温似乎又降下来一些，复又说道：“我已经告诉少爷你醒了，他一会儿便会过来。”
时间略微往前，曹议和张敏也在谈论着夜盗金楼和潘良的事情。
曹议将一卷帛书递给张敏，说道：“这是从潘良手中发现的，应该是他从那人身上顺来的。上面的文字是汉篆，与普遍流传的汉隶颇有不同。我翻了许多故纸，才弄明白里面的内容。”
张敏一边努力辨认着帛书上的文字，一边听着曹议讲述上面犹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
写就这卷帛书的人自称乐通侯栾大，根据他提到的元鼎年号，推测应该是汉武帝时期的一名方士。
曹议翻看《史记》和《汉书》，在里面的《史记·孝武本纪》、《史记·封禅书》和《汉书·郊祀志》上都看到了有关栾大的记载。
这个栾大初为汉武帝时期胶东王刘寄宫中的尚方。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和文成将军李少翁跟随过同一个人学习方术。
后经乐成侯引荐给汉武帝。武帝认为栾大术可通神，对其委以重任，封栾大为五利将军、乐通侯。时栾大佩六印、贵重天下，甚至娶了汉武帝的女儿卫长公主为妻。
后来汉武帝发觉栾大的方术大多不验，并不能真的通神。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还耽误了自己的女儿。愤怒的汉武帝将栾大腰斩，连引荐栾大的乐成侯也一同弃市。
而按照帛书上栾大的自述，他和李少翁原本只是别人的家仆。他们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学究天人、术可通神。
更神奇的是，他们跟随主人在琅琊隐居二十多年。自己从十几岁的少年，长成了四十岁的中年，但他们主人的容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栾大他们认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反复哀求主人收他们为徒，却终不得入门。
后来他们听说皇帝正在求仙问道，有不少方士都得到了皇帝的重用，一步登天。
琅琊自古方士辈出，栾大他们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的方士，但那些人全都不如仅和主人学了些皮毛的栾大二人。
见拜师无望，又受够了清苦的隐居生活，栾大二人果断偷了主人炼药的宝鼎离去，并先后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只是后来皇帝不再满足于寻常的方术戏法，对他们提的要求越来越高。李少翁因为满足不了皇帝的需求，首先被杀。栾大惧死，一时慌称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他哪里懂得炼药，只能将主意打到原来的主人身上。但当他带领官兵回到主人的隐居之所，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栾大自觉终不免死，便将自己的故事和从主人处习得的两门武功记录在帛书之上，交与自己偷养的妾室保管。
“这两门武功应该便是裴鑫修炼的掌法与轻功。但我细读帛书才发现，这上面记载的武功竟也略有不全。看来栾大的主人果然没有收他为徒，这应该只是栾大偶尔得传的一些皮毛。”
张敏听着曹议的描述，不由得心驰神往道：“裴鑫的武功已然如此深不可测，想不到修炼的竟然只是两门残缺的武功。也不知那位栾大提到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他的实力又将高到什么程度？”
曹议看着不停赞叹的张敏，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这帛书上还有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你可知是何？”
张敏连忙催促道：“你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何诡异之处，竟比这千年前的故事还值得最后讲出来？”
曹议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栾大提到的主人，竟然自称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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