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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DID

    “好了……勉强能过人!”影子对着面前已经血肉模糊的怪物躯壳,说了句。

    苏尔面色惨白,丝毫不敢动,下意识吞咽口水,久久完不成心理建设。

    “走吧。”左一看了眼身后的两人,苏尔的手电照向自己,一双眼露在外面,半张脸都被血水浸满,看不清原先的模样,深幽的眼睛在刘海之下,看着紧紧盯着苏尔。

    后者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拿着手电的手颤抖着,一不小心晃悠过影子。

    双手拿着匕首,被血染的没了原先颜色,像是被鲜红连为一体的,指尖的碎末带着筋肉,被抓在影子手里,活脱脱像一个从地狱的修罗场,踩着尸骸腐肉爬上来的恶鬼。

    眼神犀利锋芒,扫过苏尔和狄航。

    狄航在身后拿着灯盏,手中抓着拐杖,他将它保护的很好,纯白的外表没有被这里污秽的鲜红玷污,依旧纯白一片,上面高傲的玫瑰浮雕凸起,摩挲着狄航的指腹,给予这个小主人安慰。

    他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努力不去看那个还在滴血拉丝的空洞。

    影子和左一将这个怪物的身体基本掏空!

    空洞,一地的血沫,残渣,碎骨,被随意踢在墙角,还有被砍断了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被砍的缺口,扭曲的刃口弯曲,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他们沿着怪物的肋骨,从中间剖开,内脏器官全部被影子踢开,堆在墙角。

    活生生将狭小的甬道破开一个口子!

    要淌血,钻过去。

    狄航看了眼前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又想到自己待会儿要钻过去,说实话,他跟苏尔一样,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刚靠近一下,一阵恶臭就传进自己鼻腔,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海潮一样冲向喉咙。狄航忍不住别过头去,看向前方的黑暗,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是不是人啊......”他月光瞥了眼影子和左一,忍不住吐槽。

    左一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又看了眼影子,两者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同样是看不清原先面容的同伴,忍不住相视一笑。

    这只是抽空放松的笑意,一闪而过。

    两个人都是踏着尸体走过来的人,赏金猎人,刀口舔血,冷血动物。

    这些算得了什么?

    苏尔望向前方一地狼藉,忽然觉得找狄老质问的想法没有先前那样强烈,甚至有了反悔的念头。

    狄航将手中碍事的图纸揉成团糊乱塞进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额墙壁,有些发懵。

    将拐杖抱在身前,外套将它好好裹起来,除了自己和空气,没让它沾染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跟上!”影子话音刚落,收起手中匕首。

    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弯下腰,双手扒拉着血肉外翻的“通道”,背上的背包抱在身前,若是背着出去,那这个“血窟窿”还不够大。

    黏腻的软肉带着腥臭温热,贴着影子的身体滑过。

    这样出来,就是四个“血人”了......

    血腥残忍的形式看的左一都忍不住皱眉,糊乱擦了把脸上的血污,喘了口气,给自己打足了气,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里有了底。

    跟着影子的步伐,屏住呼吸,忍着身体上粘腻触感往前走去,腐臭味血腥味浓郁的让人想吐,熏的人脑袋发晕。

    苏尔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狄航,发现他也是面色惨白,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

    拿着手电的手颤抖着只能靠着墙壁保持照亮方向。

    “我们……”苏尔颤抖着嘴唇向狄航问了。

    后者猛地闭眼,再睁开,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眼中坚定又嫌弃。

    狄航扶着墙慢慢往前挪去:“忍忍吧……”

    精致清冷的脸上带着“决心赴死”的表情,心尖儿颤抖。苏尔见他看向自己,冰冷的眼神带着无奈疏离和恶心。

    影子和左一很快就钻到对面,两个人扒拉着那头的“血窟窿”口的皮肉。招呼他们过来。

    苏尔和狄航见状,活脱脱两个“血人”,跟之前自己想象的惨状有过之而无不及,血肉模糊的完全看不出这是两个“人”。

    “……”狄航和苏尔沉默了,面面相觑。

    苏尔叹了口气,往前走去,她在狄航前面,只能先一步进入那个煎熬的地界。

    忍着心头巨大的恶心,屏住呼吸,皱着眉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生怕多看了眼前方血肉模糊的东西,脏了自己的视野。

    颤微的伸手,摸上温凉的血肉……

    狄航慢悠悠地跟上去。

    “啊!好恶心!!”

    “啊啊啊————我不干净了!!!”

    “……”

    左一和影子站在对面,看着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从里面爬出来。

    这段过程,对狄航和苏尔来说,简直是噩梦!醒不来的噩梦!

    苏尔在里面完全不敢睁眼,脸颊上温热到发凉的血水和腐肉碎末粘的自己汗毛一阵耸立,纤细的腰肢忍不住收腹,拼减小自己与这个“血窟窿”的接触面积。

    狄航倒是勉强能把眼睛睁开,拐杖包裹在衣服里面,一袭白衣被染的红透,原本宽松的衣服现如今紧紧贴在身上,粘腻的触感勾勒出他完美又青涩的线条。

    那根拐杖被保护的只露出一个头,手柄上不可避免地粘染上鲜红。

    等到他们出来时,苏尔和狄航也成了和他们一样的“血娃娃”,苏尔蓬松的头发上夹杂着鲜红碎肉,脸上没有一块完好干净的地方。

    狄航的白衣成了红衫子,贴在身上,头发上乱糟糟的,背后扎起来的长发被血水浸透,拧一把,还能滴血。

    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淌着血走出来的仙子,眼神清冷而疏离,眉头紧皱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分明的轮廓染了血,露出少见的锐利锋芒。

    抱在胸前的拐杖柄也成了鲜红,顺着玫瑰纹路蔓延而下,一直到一圈缝隙中停止。

    沾了血的白玫瑰愈加鲜红夺目,在黑暗中盛开出极致的诱惑,迷人又危险。

    左一和影子看了看这两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苏尔冲着身后爬过来的“血窟窿”,惨白的面容被染的通红,口中还骂骂咧咧的。

    “赶紧走赶紧走!”狄航忍不住催促道,眉头紧锁,推着左一和影子原路返回。

    影子耸了耸肩,顺着他的力道往回走。

    左一紧随其后,苏尔和狄航看着眼前的两人,没有再说话,跟了上去。

    他们按照原先的路回去,很快就到了之前的地方。

    昏暗的手电在黑暗里勉强能看得清,还能走人。影子重新背上背包,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只不过就刚刚那一趟,里面怕是早就灌满血了。

    他走一步,身后的左一便能看到下面淌下来的血,原本还算干净的路也成了血路……

    他们一群人走过,脚下的路添上一个又一个血脚印,滴红的血顺着裤腿滑下来,一滴一滴往下落。

    “吧嗒”“吧嗒”“吧嗒”……

    在安静的空间里,脚步声,呼吸声和血水滴落的声音尤为清晰。

    一下一下,像是滴在四人心上。

    他们此刻情绪紧张,但独独没了之前的恐惧,他们已经出来了!对狄老的质问也快了!

    只希望那个年迈的老头儿还在原来的地方躺着。

    影子在前面带头,脚步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大,他知道狄老现在对他们来说的重要性,要是没了他的指路,不光是自己,就连生活在这里许久的苏尔和狄航都出不去。

    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苏尔的手电被左一拿过去,照着前面的路,脚下石阶上的鲜红血液顺着石壁流向下一阶……

    洛宅

    洛希坐在桌前,手边放着一杯红酒,高脚杯精致华贵,被它身边的贵族衬得价格高昂。

    他拿着支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半晌,将黑色的钢笔放在一边,把抽屉里的印章拿出来,盖上。

    折了三折,将信纸放进信封里头,盖上蜡油章,标志性的玫瑰印在正中间,象征着洛希,也象征着权利和命令。

    “叩叩!”指骨敲了几下桌面,便从门外进来了个人。

    是管家。

    洛希招了招手,将他唤过去:“寄出去吧,告诉他不用回信了,按我说的做。”

    冰冷疏离又带着磁性的嗓音从他声带里传出,清冷高傲的眼睛看了看旁边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眯成一条缝儿,危险又迷人。

    “是!”管家接过信封,塞进西装口袋。

    话音落下,管家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见他面色犹豫,嘴巴张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不知该不该说。

    洛希见他这副模样,冷声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管家一愣,便如实说道:“那位医生让我问您,关于霍查先生的检查报告,您要是看完了,他就来拿回去,有关患者伤势的报告他要留个记录。”

    “……”洛希沉默了会儿,别过头不再看太阳,声音孤傲森冷:“让他下午到这儿来拿。”

    说着,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管家闻言,揣着信,乖乖走出去。

    洛希看他出去的背影,冷着脸,暗暗抬手捏了捏眉心,一阵烦躁。

    看着左手边一堆资料,那张霍查的检查报告正好压在第一张下,那张白纸的角被他挤的皱卷。

    叹了口气,拿起那张报告,看向上面潦草的字,依稀能看出“霍查”这两个名字,往下,就印着他骨折的腿和中弹的手臂的透析照片,黑白,但是很清晰。

    骨折的腿被接回去,里面被钉了两根钢钉,固定着那跟脆弱的骨头。中弹的手臂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只是从中间穿过血肉,没有伤到骨头。

    现在血已经止住,开了药,需要静养。

    上面的信息基本就是这样。每字每句,言简意赅,句句都是严谨。

    洛希看着这份报告,颇为头痛。

    放下手中报告单,喘了口气,拿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背靠着椅子,慵懒随意,但紧皱的眉心却没有松下来半分。

    要不要象征性的去看看霍查?

    出于人道主义……

    他这么想着,眼中尽是纠结。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叩叩扣!”

    “进!”洛希烦躁地回了句,并没有抬起头。

    他眼角余光划过一抹纯白,有些诧异,抬头一看,来人是那个医生,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严谨古板的眼睛。

    “不是说下午来拿吗,这么急?”洛希淡淡瞟了眼他,冷声问道,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医生弯了下腰,以示尊敬:“管家是让我下午来拿,但上面我漏了一些东西,本来想趁您还没看补上的,没想到……”说着,眼睛有些心虚抱赫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漏了什么?”洛希拿起那张报告,询问道。架着二郎腿,看了眼站在中间的人。

    医生有些惭愧,看着他高高在上的财主,尊敬的说:“这几天跟霍查先生交谈下来,我发现他不出意外,患有DID……”

    医生面色严肃,说到专业问题和患者病情时,严谨认真的专业态度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洛希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医生。

    DID,全称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多重人格障碍,在这种障碍中显示出两种或更多的不同身份或人格状态,这种不同人格与身份交替,以某种方式控制患者的行为。

    他当然知道DID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霍查会得这个病……

    这么说,很有可能他之前看到的霍查……不是霍查……

    “你确定吗?”洛希看向医生,目光囧囧有神,鹰一样攥着他的眼珠子,不容许他说谎。

    声音瞬间冷下来,靠着椅子的背也挺了起来。

    医生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霍查先生拉着我扯东扯西,转移注意力,不出您所料,应该是想着让我帮他逃出去,但是接下来几天,他举动开始变得怪异,像是换了个人,脾气暴躁,摔东西,有时候又蹲在墙角一言不发,忧郁到极致。他一个作家,手上却又类似于握枪磨出来的茧子……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应该是DID。”

    “而且不止一个人格。”医生又加了句,严肃的眼神告诉洛希,他没有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