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访（2）
01、
城郊狮子林，夜色黯淡。
整片林子宛如深藏在漆黑的幕布中，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路。萧和摸索着，一边凭着记忆在林中穿行，一边还在回想着刚才南彩云所说的话。南天翔的朋友，那个叫于飞雄的，有没有可能是下毒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穿过一片密集的黑暗树林，朦胧中隐约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火光。他和张四约定的“老地方”，就是林中前方的那个小木屋。这地方十分隐秘，除了他们，别人绝对找不到这里来。屋内有火光，张四果然已经到了。
四周漆黑，一灯如豆。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昏暗的火光下，张四的脸色竟比死人还要难看！
进门的时候，萧和就已发现张四的神色有点不对。他垂头弯腰坐着，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呆滞，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萧和知道他轻功不错，黑暗中要逃脱听雷阁的人追捕，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何况张四并不是个胆小、轻易能被吓住的人，就算那些人穷凶极恶，也不至于令他这样。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有受伤的样子，但萧和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没事吧？”
张四没有回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从萧和进来到现在，张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就这样一直呆坐着。桌上放着一个褐黄色的小布袋，里面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精巧的小刀和一些奇形怪状的银制器物。萧和虽然不认识那些东西，可也知道这是张四用来从南天翔体内提取毒素的工具，眼前这些东西显然是已经使用过了。
萧和走到他身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
只见张四竟像是从噩梦中被惊醒一般，突然一怔。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萧和进来了。他惨白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中充满了惊愕，撑在腿上的那只手还不住地在颤抖。
“你见鬼了？”
萧和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毛病。他从未见过张四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算他一夜之间输的倾家荡产，也没这么落魄过。可没想到他随口这样一说，张四却突然跳了起来，扭动着身体，四处张望。
“鬼！哪里？在哪里……”
萧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随即大吼道：“够了！这里没有鬼，只有我们两个人。”
张四被他这熊罴般的吼声一震，吓得缩成一团，顿时安静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和知道自己刚才语气太重了，随即又把声音放平和道。
张四缓了缓神，双手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神情终于变得正常些了。
“我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没有……”张四又重新坐了下来，眼睛却看着地上。
“你是不是已看到了南天翔的尸体，到底有什么发现？”
张四点点头：“我已用银针试过，他确实是中了毒。”
“能不能找到这种毒的来源？”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南天翔是真的死了。”
“我知道南天翔死了。”萧和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南天翔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张四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几乎是喊着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不管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
萧和不懂，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张四的眼神变得无助而又惊恐：“可是为什么，一个死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死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难道真有鬼附身这种事？”
“什么鬼附身？”萧和越听越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不可能，南天翔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张四仿佛又在胡言乱语了，萧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尽量平淡：“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听我说，别再去听雷阁了，”张四忽然抓住萧和的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再回去，你现在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好，我听你的，但你要先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
张四的脸色惨白。屋子里只燃着一支烛火，夜凉如水，可他的额头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紧张，战栗不止。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摇着头，住口了。他头脑很清醒，也知道留给萧和查出真相的时间并不多，不管能不能帮到萧和，他都应该把一切说出来，可这时他似乎已丧失了去回忆的勇气。
他们是一同趁着夜色进入的听雷阁，直到两人分手之前，张四看起来都一如往常。可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就好像真的跟见了鬼一样。萧和不明白，他在南天翔那里，究竟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02、
屋外风冷，夜黑。
屋内有灯火，光明还在，萧和已不忍去看张四脸上那痛苦不安的神情。直到现在，他终于已看出，张四确实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挣扎。与某种他不得而知的恐惧在做心理斗争。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萧和相信，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就像一个经历了万分痛苦遭遇的人，再也不愿回想和面对当时的情景。张四显然已困在了这种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正因为萧和看出这点来了，所以他不愿再让这个朋友涉险，更不忍再让他承受更多的苦难。即使，他并不知道张四究竟因何而痛苦。作为朋友，有时并不需要去知道对方的难处究竟是什么，你只需要去理解和包容就可以了。
萧和没有再逼他，甚至不想再惊扰他，已轻轻转身，向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萧和的脚步声很细，但张四还是听到了。
萧和的语气很淡然：“我出去走一走。”
“等一等！”张四终于又抬起头来看着萧和，眼神涣散，“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你不能再回去那里冒险。”
他了解萧和的性格，不论在听雷阁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为了要解开谜团，再大的危险他也不怕。虽然他未必是那里所有人的对手，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十足把握才敢去行动的人，而且他一旦做出决定，就算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
萧和既不回避，也不否认：“你已为我冒过一次险，这次该轮到我亲自去看个究竟了。”
“你不必再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们是朋友，你不说，我绝不会怪你，更不会在心里埋怨你，或是取笑你。”
“我知道你不会。”
“所以你不必为难。”
“可如果不说，我这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那你说，我听。”
“不管我所说的有多离奇古怪，你都信？”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然信。”
张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到现在我连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
“或许并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承认，敢不敢相信的问题。”
“没错，我确实不愿承认，也无法解释，可至少是我亲眼所见。我至少能够相信，那并不是一场噩梦。”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起码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萧和走到他的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些力量。
那种来自朋友之间相互信任的力量，往往能够战胜世间许多的恐惧和绝望。这种力量是无形的，但却已足够令一个人的内心充满勇气。
城郊狮子林，夜色黯淡。
整片林子宛如深藏在漆黑的幕布中，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路。萧和摸索着，一边凭着记忆在林中穿行，一边还在回想着刚才南彩云所说的话。南天翔的朋友，那个叫于飞雄的，有没有可能是下毒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穿过一片密集的黑暗树林，朦胧中隐约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火光。他和张四约定的“老地方”，就是林中前方的那个小木屋。这地方十分隐秘，除了他们，别人绝对找不到这里来。屋内有火光，张四果然已经到了。
四周漆黑，一灯如豆。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昏暗的火光下，张四的脸色竟比死人还要难看！
进门的时候，萧和就已发现张四的神色有点不对。他垂头弯腰坐着，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呆滞，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萧和知道他轻功不错，黑暗中要逃脱听雷阁的人追捕，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何况张四并不是个胆小、轻易能被吓住的人，就算那些人穷凶极恶，也不至于令他这样。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有受伤的样子，但萧和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没事吧？”
张四没有回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从萧和进来到现在，张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就这样一直呆坐着。桌上放着一个褐黄色的小布袋，里面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精巧的小刀和一些奇形怪状的银制器物。萧和虽然不认识那些东西，可也知道这是张四用来从南天翔体内提取毒素的工具，眼前这些东西显然是已经使用过了。
萧和走到他身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
只见张四竟像是从噩梦中被惊醒一般，突然一怔。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萧和进来了。他惨白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中充满了惊愕，撑在腿上的那只手还不住地在颤抖。
“你见鬼了？”
萧和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毛病。他从未见过张四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算他一夜之间输的倾家荡产，也没这么落魄过。可没想到他随口这样一说，张四却突然跳了起来，扭动着身体，四处张望。
“鬼！哪里？在哪里……”
萧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随即大吼道：“够了！这里没有鬼，只有我们两个人。”
张四被他这熊罴般的吼声一震，吓得缩成一团，顿时安静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和知道自己刚才语气太重了，随即又把声音放平和道。
张四缓了缓神，双手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神情终于变得正常些了。
“我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没有……”张四又重新坐了下来，眼睛却看着地上。
“你是不是已看到了南天翔的尸体，到底有什么发现？”
张四点点头：“我已用银针试过，他确实是中了毒。”
“能不能找到这种毒的来源？”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南天翔是真的死了。”
“我知道南天翔死了。”萧和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南天翔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张四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几乎是喊着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不管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
萧和不懂，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张四的眼神变得无助而又惊恐：“可是为什么，一个死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死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难道真有鬼附身这种事？”
“什么鬼附身？”萧和越听越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不可能，南天翔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张四仿佛又在胡言乱语了，萧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尽量平淡：“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听我说，别再去听雷阁了，”张四忽然抓住萧和的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再回去，你现在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好，我听你的，但你要先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
张四的脸色惨白。屋子里只燃着一支烛火，夜凉如水，可他的额头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紧张，战栗不止。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摇着头，住口了。他头脑很清醒，也知道留给萧和查出真相的时间并不多，不管能不能帮到萧和，他都应该把一切说出来，可这时他似乎已丧失了去回忆的勇气。
他们是一同趁着夜色进入的听雷阁，直到两人分手之前，张四看起来都一如往常。可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就好像真的跟见了鬼一样。萧和不明白，他在南天翔那里，究竟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02、
屋外风冷，夜黑。
屋内有灯火，光明还在，萧和已不忍去看张四脸上那痛苦不安的神情。直到现在，他终于已看出，张四确实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挣扎。与某种他不得而知的恐惧在做心理斗争。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萧和相信，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就像一个经历了万分痛苦遭遇的人，再也不愿回想和面对当时的情景。张四显然已困在了这种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正因为萧和看出这点来了，所以他不愿再让这个朋友涉险，更不忍再让他承受更多的苦难。即使，他并不知道张四究竟因何而痛苦。作为朋友，有时并不需要去知道对方的难处究竟是什么，你只需要去理解和包容就可以了。
萧和没有再逼他，甚至不想再惊扰他，已轻轻转身，向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萧和的脚步声很细，但张四还是听到了。
萧和的语气很淡然：“我出去走一走。”
“等一等！”张四终于又抬起头来看着萧和，眼神涣散，“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你不能再回去那里冒险。”
他了解萧和的性格，不论在听雷阁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为了要解开谜团，再大的危险他也不怕。虽然他未必是那里所有人的对手，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十足把握才敢去行动的人，而且他一旦做出决定，就算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
萧和既不回避，也不否认：“你已为我冒过一次险，这次该轮到我亲自去看个究竟了。”
“你不必再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们是朋友，你不说，我绝不会怪你，更不会在心里埋怨你，或是取笑你。”
“我知道你不会。”
“所以你不必为难。”
“可如果不说，我这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那你说，我听。”
“不管我所说的有多离奇古怪，你都信？”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然信。”
张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到现在我连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
“或许并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承认，敢不敢相信的问题。”
“没错，我确实不愿承认，也无法解释，可至少是我亲眼所见。我至少能够相信，那并不是一场噩梦。”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起码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萧和走到他的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些力量。
那种来自朋友之间相互信任的力量，往往能够战胜世间许多的恐惧和绝望。这种力量是无形的，但却已足够令一个人的内心充满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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