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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三日之后,刘骏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责令武陵王主持加固事宜,诏书中一字未提重建事宜。祖冲也收到了阿爷的消息:阿爷在信中肯定了祖冲的判断和方案,在朝廷上力谏皇上按次策略来实施。只是朝中目前政局微妙,皇上身体康复后似乎有其它重大事情要优先去应付,现在无暇理睬彭城城防。在权衡利弊后,还是以加固为妥。信中还说:不日后,将作监将有人来监督加固过程,祖冲在加固方案通过后开始实施时便算任务完成,可以回到建康。

    祖冲看了阿爷的信,这朝廷决定的事,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照办。但是这城墙能否挺过未来几月,还真不好说。只期望这加固措施能起一点作用,其次是北境没有异动。

    次日,祖冲便去了武陵王府。开门的是府上管家。

    管家对着祖冲说道:“王爷今日一早就启程去了琅琊临沂拜会散骑常侍王堰大人,临行前他就吩咐在下一定转告祖大人。请大人及时安排城墙加固事宜,物资、人手张副将自会安排。”

    祖冲掐指一算:看来这王爷是有喜事要来了。这回去后不知如何对王悦欣细讲。只身来到北门,只见城门前军士列队,也有寻常百姓和苦役在旁听候发落。祖冲见的也正常,这土工之役,虽然都是军士维持,但修建修缮都是使用的牢中囚徒,也会寻求百姓家的泥瓦熟手的协助。

    祖冲点了点,共计一百二十三人。摇了摇头,这人显然是不够的。祖冲早已测算了加固范围的工程量,按照引孔排水法、植筋加固、填灰吸水和开槽泄水以及覆盖阻水法,要在二十日完成,需要熟练匠人至少两百名,杂役六百名。这才一百二十三人,那得做到起码半年,这雨季都过了。

    祖冲走到张副将跟前,说道:“张副将,这些人数还差的很远。还需四百八十人,我们力争二十日内完工。”

    张副将显得有些为难,说道:“这彭城百姓安居乐业,我寻的全部牢狱,也就找的这些壮丁,若在找只能将老弱病残都给弄来了。百姓能做泥瓦活的也不多,我们倒可以派人去多找找。只是这百姓来做活,是要给饷银的。咱们这彭城地小,每年税收除了上缴国库外,大部分都已做军资。这数十万大军开销也是相当惊人。本来以为这加固朝廷会拨付银两,可是只见诏书不见银两。武陵王也是为难呐。武陵王只得自掏腰包,来行加固之事。”

    祖冲一听,这倒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两就没有人,没人就按时间节点完不成。可这已经进入雨季,随时都有大雨将至。而且根据自己的测算,恐怕十多日二十日便有大雨。这可如何是好。

    “张副将。事态紧急,朝廷即便拨银再来组织也恐有些来不及。这样,你能寻的多少人便有多少人。有先找熟手,没有熟手便找普通百姓,这工钱还能减半。钱不够,你看能不能以武陵王的名义去发动官员、乡绅、百姓募捐。”祖冲斩钉截铁地说道:“随便告诉城防兵士,若无闲杂事等,皆听我调遣!”

    “啥,兵士听你调遣?”张副将惊讶道,这有些为难:“兵士职责是守城监视,不是跟你做苦力。若让他们做苦力,恐怕军心不稳。再者让百姓募捐是我们以什么名头呢?这平白日让百姓掏钱,也是不妥。”

    祖冲心想,这军士都是听上峰号令,若让其干苦力,确实有动摇军心之嫌疑,而且若这长时间疲惫干些苦力,万一有事,疲惫不堪不误应敌。于是说:“这样,军士不必干苦役。但城防物资的搬运、准备事宜责无旁贷,你就让他们各司其职。待会我会与主将说明具体。对于百姓你就实话实说:北境有异,为保彭城百姓安全,需要加固城防,还需百姓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祖冲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

    “可是——”张副将,有些说不出口。他其实想说,这北境哪有异常,若有异常,这百姓不比军中消息晚,大伙儿早都开逃了。自己若说是北境来犯,有些人恐怕得骂死我,这不明摆着骗人么?

    祖冲有些生气道:“哪有那么多可是!叫你去你赶紧去,哪里那么多废话。武陵王不是让你全力配合我吗?”

    “是!”张副将只能答应道,心里却在说:“也不知道哪来的屁孩儿,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这城墙加固修几个月就几个月呗,非得淘神费力要二十天完工。”

    祖冲说完,便快速走到前来的百姓、劳役面前,分布分工事宜。

    由于人手少,人员、物资不便太过分散。从重要性、紧迫性来讲,施工顺序自然先北门、再往西门,最后是南门、东北局部。

    对于这一百二十三人,熟手约摸二十二人,可分作二十二分队队长,没对五至六人。按八队人先行实施引孔排水法,十队人接着实施植筋加固法,剩余六队再接着实施填灰吸水和开槽泄水法,至于最后覆盖阻水法则交由守城将士实施。一切安排妥当,便立即开工。

    这匠人少,不便分散。祖冲便将二十二位熟练匠人集中一处,手把手教导他们:

    第一组前八队,首先在军中找到长筒铁器,依靠人力、军资辎重撞墙利器,将长筒铁器按一定斜度向上撞入土坯城墙之中,撞进深度以一般城墙之厚便可停止,然后采用军中吊绳和杠杆,拔出铁器,将中间用热铁钎穿透的竹子插入其中,墙口多余竹器修掉即可。以免敌军作为攀爬之用。城墙自上而下每一丈一孔,左右也是一丈一孔。

    第二组中十队,由于铁器珍贵,乃军资辎重,便寻得韧性、耐磨性上好竹子,切成竹条。在城墙顶和墙底先用铁钎入前述之法穿孔后,采用竹条插入。城墙之上施工难度极大,时间也不待,只能现行放弃。这植筋之法在于以筋拉土,所以得密,看似简单,也放弃了最难的一段。但需要植入的密度大,得上下左右每个一尺一条竹筋。这工程量巨大。

    第三组后四队,在墙顶、墙面密集引入深细孔,填入石灰,然后用粘土封住。在墙顶、墙面开槽,以便引水。

    在手把手教完众匠人以后,匠人们便领着自己的杂役,开工加固。祖冲便在一旁监工。哪里有做的不足和失败之处,重新整改。见各匠人和苦役已基本熟练,走上正轨后。

    祖冲找到张副将亲点的守城主将,只见才来了不足三十余人,而且一个二个还闷闷不乐的样子。祖冲有些来气,说道:“尔等便是如此迎敌的?”

    众兵士不语。祖冲也未带过兵,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帮**。突然想到平日刘骏还有先前萧道成带军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说道:“众将听令!”

    这一说,这二十余名兵士一下来了精神,各自列队排好,停止胸口齐声说道:“众将在。”

    祖冲整了整自己的衣着,接着严厉地说道:“武陵王命各将士听令于我,作好城防准备之事。自从今日起,二十日内,尔等必听令于我。否则军法处置。”

    只听齐声说道:“得令。”

    祖冲便开始给众兵士安排。这覆盖阻水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这二十日,若按城墙长久稳固,需要大量的建筑之材和人手方可完成。可这无钱无人,只能一切从便。于是祖冲想出一招,让张副将去大量收购农家废弃干草。而众兵士只需要将送至的干稻草分堆藏于内墙之下,妥善保管,平日不得使用,也不得放置于外墙,以免敌军来犯时敌军使用火攻。一旦暴雨之时,城防将士必须及时取出,在城墙上以及城肩敷设干草至少二三层,这样便具有防止过多雨水浸入墙顶墙面之效。

    众兵士一听,原来这活儿也算轻松,也不是苦役干的那种。平日里搬搬兵器、防御之石比这累多了。一个二个的都高兴的不得了。

    城墙加固至第五日,阿爷没有来信,将作监也没有来人。祖冲只能自己接着去监工。走到城墙下,这北门之墙五日也才加固一里左右。如果整段完成,二十日早已过去。这可如何是好。这从开始到这第五日,张副将也才陆陆续续招来约百余名匠人和百姓,募集了一些银两,但也能维持个时日。这加固施工的速度倒是能了加倍,但二十日完成指定是不行了。祖冲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这张副将和众城防将士却感觉与己无关,像是在看表演似的。

    不行,得想想办法。祖冲心想:实在不行就白天黑日连续干。增加匠人工钱,晚上晚些休息。

    祖冲将想法告诉了张副将,也让张副将作出配合,让城防官兵野外多点些火把着照明,加班实施。

    天色已暗,戌时四刻时分。王悦欣见祖冲还未回客栈,便带了些饭菜带了北门城楼。

    “表哥。你在吗?”天色已晚,王悦欣并没有看到祖冲,只能在城墙门下呼唤。

    众匠人和杂役听见,不知谁人先起了个头,模仿着女流之声大声唤道:“表哥——表哥,你在吗?”众人哄堂大笑,笑过之后,众人都跟着叫了起来:“表哥,你在吗?——”这叫声笑声传至数里之远,也传到了祖冲的耳朵里。

    祖冲一见,是王悦欣。心里自然是开心的紧。连忙快速奔跑向北城楼,下城门。

    大伙儿那里乱吼叫,已经把王悦欣惊的花容失色,有些不好意思。见祖冲下来,连忙说道:“表哥,你晚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炒菜。你趁热吃吧。”

    “哈哈,表妹。这饭菜来的正及时,先前工友们吃过干粮。我也随便吃了点垫个底。这不知不觉都忙到了戌时,肚子也都咕咕在响——”祖冲说着便摸摸自己的肚皮,正巧响了一声,“咕咕——”

    逗的王悦欣哈哈大笑。

    两人坐在城楼台阶边,祖冲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表哥,你好辛苦。”王悦欣关切地问。

    祖冲“嗯”了一声,并不答话。祖冲心里暖暖的:这丫头今天突然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该有些不适应呢。

    “祖家阿爷也定是如此辛苦、负责吧。不然不会有这么一个好孙儿,学的有模有样的。”王悦欣微笑道。

    “那是自然,翁翁他尽忠职守。所负责的土工都一直使用,毫无问题。”祖冲说道阿爷,慢慢的崇拜之情,当然他也想到了遥远的治水李公。于是说道:“翁翁和我都立志成为李冰那样的人物。而厚泽百姓、传芳百世之人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其一丝不苟的做事。”

    王悦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祖冲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里十分忐忑。这二十日定是不能完工,而且他对二十日内可能出现的暴雨天气以及北境突然袭击感到十分怀疑。总觉得可能成为一件重大隐患,便认真地对王悦欣说道:“表妹,这十多日内。彭城恐有安危。你可否先行回建康一避。翁翁让我多待几日,将作监有人接替,我便可回。”

    王悦欣听祖冲说的认真,虽然不知道是何安危,这军机大事她也不懂。可是祖冲让她先走,她却有些不甘心,有些不乐意。

    祖冲看出她的小心思,便说道:“武陵王去了琅琊临沂,恐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实在不行,等将作监的人一来,交接完毕。咱俩就一起回去,如何?”

    王悦欣面露微笑答道:“嗯”。答的声音小,脸色也微红。

    这丫头,看样子是不死心呐。祖冲心里想到。

    祖冲吃过王悦欣送来的晚饭,继续监工。王悦欣便在北城楼上等着他。通过这城防将士点亮的火把之光,映射在祖冲在工地之上汗流浃背的身影。王悦欣不知不觉地发现:平日与冲哥,见到他都笑嘻嘻的和我在一起谈天说地,却从来没见他认真做事的样子。前些日子随他踏遍彭城乡野,也都是他自己丈量未曾多想。今日见冲哥如此认真的样子,还别说,真帅。

    不知不觉已是亥时。各位工匠、劳役也该回去歇息。祖冲跑了过来,拿着毛巾擦了擦汗,对王悦欣说道:“让你等久了。差不多也太晚了,咱们回客栈吧。”

    王悦欣自擅自出家以来,便以为为了跟着祖冲去见刘骏一面,顺便看看这花花世界。所想到的苦都没吃掉。可是一路下来,才发现自己确实不是能吃苦之人,远不能和那些背材拾薪的村妇,也不能和那些纺衣染布的织女可比。自己的一生的命运早已被父亲安排的好,就是琴棋书画作个文人仕女。辛得这出来时,一路上还有冲哥照顾,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的下去。今天就是送送饭,多等等,比起寻常家的女孩,不知道轻松多少。

    想到这里,才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是那个什么都只顾自己的小丫头,便说道:“走吧,回去我叫店家给你送一桶热水,好好洗澡,美美的睡一觉。”她觉得冲哥便是他再这里的唯一亲人,所以对待冲哥也应该有家人般的关怀。说毕,便一手提这菜篮,一边挽起了冲哥的手,快乐的一蹦一跳往前走。

    约摸走了一里路,天色朦胧,只见月光依稀,路边的灯笼火光也逐渐微弱。还好,这街道四四方方,很好辨认。

    忽然,祖冲耳朵传来不远处屋顶有人踩着瓦片的声音。

    “不好,妹妹。咱们快走。屋顶有贼人!”祖冲对着王悦欣耳边小声说道。

    “我怎么没听到,在哪儿?”王悦欣一听祖冲这么说,吓得有些花容失色,心蹦蹦地跳。虽然她是如是问,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在哪儿,也不敢去看在哪儿,只想让祖冲拉着自己赶快离开这里。

    祖冲自修得气功道以来,五官对周边环境变化极为敏感。他稍微左右摆动了下脑袋,仔细一听。这响声的确很小,离他们也恐怕有一百丈之远,寻常人一定是听不出来。而且响声忽明忽暗,方向有些向东南方向飘去。

    祖冲心里一算,说道:“这帮贼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定是要前去武陵王府。”

    王悦欣一听祖冲说是去武陵王府,心中担忧这帮贼人是对武陵王不利。心里虽然是怕的紧,可是想到万一武陵王恰好回来,中了贼人的奸计。便对祖冲哀求道:“冲哥,要不我们悄悄地快点告诉武陵王府,好让武陵王府上的家将好有所戒备。”

    祖冲本来就有此意,便对王悦欣说道:“好。”

    说完,祖冲搂着王悦欣的腰,一边说:“你扶稳了。——”一边闭了一口真气,拔腿轻声快速跃向前去。

    王悦欣又是被惊讶地大气不敢出。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场景,更是不知祖冲有此等魔力,竟然能飞跃如此之快,轻声一纵便是十丈之远,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一刻功夫不到,便到了武陵王府。

    祖冲赶紧咚咚地敲门,虽然他能轻身一跃就能进去,但毕竟是王府,不能像贼人一样翻墙捣柜般鬼鬼祟祟。处于礼节,还是从正门而入为上。

    王悦欣被祖冲揽在怀里,红着脸痴痴地望着祖冲。刚才那一阵飞腾,犹如做梦一般,比起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骑马还畅快,崇拜之心油然而生。只是她心里疑惑,这世间怎么还会有如此奇怪之事,关键还是在冲哥哥身上。她自然不知,这世间能将气功道法修炼至第六成的人还真的没有。而祖冲每日的观星、修身养气、卜卦的道家基本之法早已养成习惯,每日这真气都有精进。这气功道的真气轻身之法门,祖冲已练得早已融会贯通,收放自如,稍加提气奔跑身轻迅速犹如飞翔的雨燕。

    武陵王府管家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便跑出来开门,问道:“这么晚了,都谁啊?”

    “在下祖冲,路过时见有贼人企图对武陵王府不利。还请管家通报武陵王,严加防范。”祖冲拱手行礼道歉说道。

    王府管家见是祖冲,便醒了一些,回道:“啊,原来是祖大人。你们请进吧。”

    祖冲二人跟着管家进入了厅房,坐了下。管家给二人看上热茶。

    祖冲突然觉得可能管家有些年迈,并未听到刚才自己的警戒之言,便又重复说道:“管家大人。武陵王可在府上?”

    管家回答道:“你是有要事找武陵王啊?武陵王前去琅琊,近日都不会回来。回来恐也是快则八日,慢着十来日之后了。”

    “管家大人,武陵王不在。这有贼子,你得安排家将提——谁?”祖冲尚未说完,便已听到院外屋顶有人。

    “赶紧去找家将,有刺客。”祖冲一把拍过管家往里屋去,一面对着院外屋顶的人吼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敢大胆偷袭武陵王府。——”

    院外的人并不答话,只见院外突然飞出几把飞镖直接向祖冲和王悦欣飞来。祖冲想都没有多想,使出了气功道之神星八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王悦欣。只见原本飞向祖冲的三个飞镖扑了个空,嗖嗖钉在柱上。眼看飞向王悦欣的另外两把飞镖,早已吓的王悦欣花容失色,腿脚不能动弹,惊声尖叫起来。突然一个快速的身影,以身挡在了王悦欣面前。原来是冲哥。便叫道:“小心,冲——”。

    还没说完,磅——磅两声,飞镖钉进祖冲身体的时候,突然改道弹落至地上。

    院外的黑衣人约莫六人,纷纷终身跃下,提起明晃晃地剑直奔厅屋。向祖冲二人冲来。

    祖冲并未习的剑道,若是修炼剑道,这气功道法有助于其剑道的威力。可是他偏就没有学,这剑光袭来。只能搂着王悦欣,运气神行八卦躲闪。

    “道家平城一派,你们是寇谦之什么人?”祖冲已经看出了这剑招的路数,肯定地说道。

    众人一愣,没想到有人能认识他们。但转念之间,相互并不说话,点头会意,继续攻击。但明明每一剑都快刺中,又偏偏不中。众黑衣人剑法约使越快,但依然奈何不了祖冲二人。

    院外尚还有一人,朝着祖冲扔了几块大砖头而来,祖冲自然轻易躲去,但这脚下多了几块砖,有些影响这神行八卦步伐。祖冲在斜眼瞅的院外那名黑衣人,有些眼熟。正想说:“你是——”。脚底差点有个闪失,踢中砖头。

    祖冲定了定神,这屋内空间狭小,不便逃命。便运足气,眯着眼睛接连使出乾坤挪移和斗转星移。只见这屋内桌子椅子到处横飞乱舞,六名刺客之剑也被强大气场拔了去,六人之剑相互砍伐。几人纷纷受了轻伤,赶紧撤出战场。而祖冲在眯眼使功同时,终身一跃,带着王悦欣飞出厅房,稳稳落在院外。

    几个黑衣刺客不再进攻,一个个都傻傻地站着。那么院外的黑衣人在旁看了许久,认出了祖冲,说道:“原来是建康臭小子。”

    祖冲看起剑法、身影以及声音,也说道:“这是真鸟吗?原来不是。”

    王悦欣本屋内的乱斗一场早已惊吓的昏迷过去,迷迷糊糊偎依在祖冲怀里。

    “我要杀了你。臭小子。”那黑衣人运足的力气,猛的向祖冲刺来。祖冲并无搏斗功夫,只能又再次逃命。好在这院外够宽,有足够空间便于他施展气功道里面的轻功之法。

    这时,管家带上了几十名家将。陆续赶来,列阵拉满弓弦向黑衣人射箭。

    贾袅此次本欲趁机刺杀武陵王。可惜武陵王不在,也算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便对着众人说道:“叱干可多,滚那诺。”

    众人一听,均点头并提剑跳出院外。

    管家对着准备追赶的家将们说道:“穷寇莫追,今夜做好防卫。甲士,你去通知张副将加紧城防。”

    “是。”家将一名领命。

    “管家大人,我们二人前来通告。这事已至此。我等先行告退。只是今日之事还请你务必尽快传信武陵王,加紧防御。”祖冲对着管家拱礼说道。

    “一定一定,多谢二位。二位慢请!——”管家左手礼送。

    这王悦欣适才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场面,虽说是被吓的晕厥过去,实则是半晕半醒状态,身边的发生的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敢睁开双眼面对这一场面。待着贼人逃离,她知道安全后,才逐渐张开双眼。眼见自己被搂在祖冲怀里,虽然对外宣称是表哥,但脸上一顿羞红。趁着众人不注意,自然挣脱开来,站在祖冲身后。

    就在离开王府一刻,祖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心里也怦怦直跳。

    “表妹,这贼人我几月之前益州见过。乃北魏国师门下。恐今日本意对武陵王不利,这刺杀不成。恐迁怒你我,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你跟紧我了,咱们快些回客栈。——”祖冲一幅凌然自若的样子说道。祖冲其实心里清楚:凭自己的保护,那帮贼人定然近不了身。

    王悦欣见祖冲镇定的颇有男子汉气概样子,十分可爱。先前见过了祖冲身上拥有的奇怪的步伐和轻功后,害怕、担心的忐忑心情一扫而过。

    “冲哥,你刚才的那个轻轻一跃的武功哪里学来的?”王悦欣问道。

    祖冲说道:“哪里什么武功?武功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我不喜欢。这是在青城山学的气功。”

    “啊。真厉害!”王悦欣说道,“躲剑都躲的那么帅。”

    祖冲笑道:“这气功道最大的好处是自己修习后心平气顺,而且对这星象、卦位运势尤为敏感。悦欣妹妹——再过五日,你必须得走了。我感觉朝廷现在暂时无暇管咱彭城,再过七八日,这彭城似有暴风雨来临。”

    “到时候再说吧。再说我要是走了,谁给你送饭呐。”王悦欣俏皮地说道。

    祖冲心里一阵暖暖的,有人照顾的感觉的确很好。

    五日之后,这正是城防加固抢工的时候,祖冲忘了催王悦欣回建康的事。王悦欣没见到武陵王之前,自然而然不提离开的事。

    八日之后,直至傍晚。这北门段的城墙加固也才基本刚完,准备移至西门城墙一段。总共完成进度一半都不到。祖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晚饭也没空去吃。蹲在现场守着匠人、苦役们干活。这天色果然按自己预测的一般,已经大变天,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来临之际,就连寻常苦役也知道暴雨就快要来了。呼唤着祖冲赶紧停工,回家了。

    天色也已晚。王悦欣和往常一样,撑着一把油纸伞,提着盛满饭菜的竹篮来了。祖冲依旧在城楼上观看着匠人们施工,并未搭理她。她也知道这是最忙的时候,还是等他有空时再说吧。

    突然——噼里啪啦。大雨说下就下,密密麻麻的鸽子蛋般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就一会儿功夫,城墙上的兵士、匠人、苦役还有祖冲全部都被淋湿了。没办法,只好停工。众人陆陆续续往城墙、城门下奔跑躲雨。而原受命覆盖城墙顶的三十名军士,则赶紧取出干草,均匀的铺设在城墙顶和墙肩,保护墙顶不受雨水浸泡。

    祖冲从角楼沿着城墙一路快速奔跑到本门城楼里,才看到王悦欣早已在这里等候,衣裳也被雨有些淋湿。冷的直打哆嗦。可惜自己的衣裳也已全部湿透。只能叫来守城兵士,要来一个火把取暖,顺手一把握住王悦欣的手。一双冰凉的小手,被男孩子的大手握住,然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气。身子也慢慢地暖和起来。

    前一阵还是冷的发乌青的嘴唇,有了血色。王悦欣终于开口说话:“表哥,你还没有吃饭。这饭菜也不知道被雨淋湿了没?会不会都凉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吧。”

    祖冲心里真的很受感动,眼角不禁有些花。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吃。你来了,我就饱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这看样子是基本无望在工期理完工了的一种压力。他已经算到:今夜这还没有加固的城墙必然会出问题。只是他希望能通过他的努力尽量将这损失降到最低。而且他也料到今晚北方之敌恐对彭城不利。不安的感觉充满心头中。

    “张副将,你说武陵王今日便可回城,这天色已晚,怎还未见。”祖冲问道。

    城楼里的张副将也无可奈何地说道:“可能因大雨阻碍了行程吧。——”

    这雨下了约摸一个时辰,也不见停。城墙之外夜色也开始朦胧,水气开始在空起中蔓延。

    远处,隐隐约约几处人群、马匹的声音。

    张副将说道:“定是武陵王回来了。快快开门。”

    祖冲赶紧说道:“千万不可,走近再说。这人群、马屁数量众多,声音不对。——”

    可是这大雨天,前面没有火把,这城墙也无法看到远处。空气就像被凝固了一般。

    只听见一群“嗖嗖——嗖嗖”的声音飞向城楼。前面几位正在城墙上探望的兵士应声而倒。

    张副将大叫道:“敌军来袭——楼下赶紧关紧城门。”

    周围的人一下都紧张起来,城防值夜的兵士也都迅速拿起弓箭、刀剑等兵器,穿好甲胄,奔入雨中。站立城墙女儿墙下,不断对外射击。

    原先在城墙下加固的匠人、苦役分分逃入城门之内,守城将士迅速把这城门关紧。

    张副将,将头小心翼翼探出城头一见,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城外近万敌军已经兵临城下,骑兵、步兵、攻城甲士正在列队。似乎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进攻。

    “赶紧通知城西、城东、城南城防兄弟——加紧防备。回营睡觉的兄弟全部起来。”张副将一边转头大声呼叫指挥,一边又准备探头探视。突然一只响箭直接射到头盔之上。箭头上的的油渍燃起了熊熊大火。

    张副将赶紧把头盔往地一扔,爬在地上,快速回撤。赶紧击鼓鸣笛发出狼烟信号。城楼各处鼓声四起、角楼、城楼附近狼烟四起。

    敌军已经准备云梯,准备开始攻城。箭声、投石声、惨叫声,城墙之上和城外城墙之下不绝于耳。城内外两军厮杀进入白热化。人群厮杀声穿透整个天际。

    不到一个时辰,只见这城外的敌军越聚越多,声势上判断,早已达到四、五万之巨。且此尚为前军。在远处,视乎中军主力也将抵达。这城墙上的大宋守军不足万人,这如何能抵挡数倍之敌。而十万大军都驻守在这彭城西北和东北数十里之外。而且这天昏地暗又是连夜大雨的,也不知道这城外援军是否听到赶来救援。不少军士见这阵势,早已吓的瘫软,但主将未命撤退,又不得不奋起抵抗。

    王悦欣也吓的浑身发抖,一直偎依在祖冲怀里。小声说道:“冲哥哥,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不用多心,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好了。”祖冲斩钉截铁地说道。

    祖冲见城外放上的箭火,虽然燃烧了城顶的部分干草。但由于大雨不断的浇淋,很快就熄灭。并未造成重大的火患。这城墙顶、墙面的水槽、引水洞也开始排水,看样子是起了作用。北门城墙今夜应该是没问题了。只是这西门城墙不知现在如何?而且这北门城墙上的防守兵士遭受强烈攻击,众将士也尽显疲态。

    这时,城内一群马队快速奔向城楼底下。跑在前面的正是武陵王。

    “武陵王到——”城楼下的士兵叫到,众人就像见到救星。除了正在迎敌的,在后守卫的兵士都整齐列队迎接武陵王登上城楼。

    “武陵王,你可终于来了。——”张副将说道,声音中都带着哽咽。这城楼虽然坚固,但迎战的战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城楼下的敌军起码四、五万之巨,而且原处还有慢慢前来接应的中军。若不是武陵王赶来,这张副将早都快要崩溃了。

    刘骏登上城楼,大声呼喊道:“众将士!——我们的援军正在赶来。东门、南门已有我徐州兵陆续进城增援。城外十万豫州兵也开始向我彭城增援,大伙儿再坚持。这北敌想攻我彭城,我定让他们插翅难飞。”

    众将士本已十分疲惫,听到武陵王大声疾呼,顿时都有了力气。对着进攻的敌人不停射击。

    果然,城中陆续来了不少徐州兵。大伙儿也有了斗志,继续战斗。

    不一会儿,只听西面方向传来轰隆几声响。祖冲想起了六岁那年的建康城。

    “不好——墙塌了。”祖冲说着。说完,转头低声对着王悦欣说:“你在这里好好躲着雨,千万不要探头出去,实在不行就往客栈跑,在客栈等我。”

    王悦欣躲着后面,一直摇头。“不,我不想——。”

    “你的武陵王回来了,他在这里。我这去趟西门,很快就回。”祖冲安慰道。

    王悦欣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祖冲便往西边从去。

    武陵王跟张副将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跟着祖冲。张副将会意,领了几名兵士跟在后面。

    一众人奔跑到角楼,只见驻守这边的将士们一个二个都惊慌失措,纷纷往两段角楼跑来。果然,城外汴水暴涨至墙脚,城墙上的水也是哗啦啦往下淌水,这也分不清到底是墙面还是墙里在淌水。西门城墙很长的几段因为没有及时加固,城已崩塌。漏出几处长长的缺口。张副将一见,一拍自己的脑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急着催武陵王多追些银子,多找些百姓及时加固。口里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祖冲定了定神,说道:“张副将,别慌。敌军尚未进攻我西门,这边情况他们还不知。现在你赶紧通知武陵王,调集一千名士兵,增援西门。再去号令百姓,能有多少人就多少人,随我抢险。给我调集大量干草、油料、木架,让士兵们将木架架在墙前一两丈以外,上面铺满干菜,晒上油料。让原处看不清这里坍塌痕迹。我与众百姓等,用买袋装土填墙。”

    祖冲指了指这塌陷两段相对安全地段,跟张副将说:“这里、那里安排四五名弓箭手,角楼约十名弓箭手,见有敌人便点上火箭头,时刻准备佯攻。剩余的所有士兵,全部埋伏在城墙上下安全之所,一旦有敌军攻进,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副将回答:“是,祖大人。”先前自己没有完全理这朝廷派来的毛头书生小子,没有配备足够人手还以为是他小题大做,这先前的预警已经应验。现在除了大事,先前看不起的小子却能镇定处理之,本来的傲慢之情早已消退,对着书呆子已经是敬佩的五体投地。心里只期望,赶紧顺利处理好这一夜,只要援军到。敌军撤就好了。千万不要因为这城墙垮塌形成的溃口,造成敌军攻入,自己便成了这彭城百姓的千古罪人。

    于是他飞快的亲自跑去通传。武陵王在北门继续指挥,几乎半一个时辰,便放出一枚响箭。而这副将则跟在祖冲身后听其调遣,很快西城的干草垛搭建好,外面若没有清楚的灯火,几乎难以看见这草垛之后的城墙大缺口。而城墙溃口之下,几百名自发的百姓帮着将溃决的粘土装进麻袋中,一排排整齐的堆码在墙基之上。一些士兵未见有敌军,也自愿下来帮忙。

    雨渐渐有些小了,但依然雾气朦胧。难以看清远处何状。

    祖冲对城墙上的士兵说道:“西城外敌军来袭,弓箭手点火。——”

    这城外远处,敌军北城久攻不下,见西城有异。便调整部分兵力准备来功西城门。由于伴着雨声,众人都无法听见,只有祖冲敏感的听力听到了微小的声音变化。

    果然,弓箭手点好火箭,远处便有敌军准备进攻。

    攻击西城的敌军,见这城头就几十名弓箭手,并未见更多的守城士兵,而且这城墙之外,一排排硕长的草垛立于前头,空气中隐约还飘来点油味儿。领军的将军本来打算开始吹号强攻,也将举起的令旗慢慢放了下来,心里想到:这南朝汉人鬼点子多,小心中了他们的圈套。先观望观望。

    这西城墙上的弓箭手见敌军不进,心中也是打鼓。下一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城墙下,被草垛挡住的人们,并没有停下,全部都悄声地继续堆码着土袋。

    祖冲知道弓箭手的麻烦,便对张副将说道:“你去跟弓箭手说道,让火自然灭,灭了则不管。但若敌军有前行痕迹,又继续点火。”

    箭头之火逐渐熄灭,这敌军一见。似乎也没什么。领军将军又举起了令旗,只见敌军列队继续前行。

    城墙之上的弓箭手又点燃了第二跟火箭,瞄着草垛。这将军一见,赶紧又把令旗放下,敌军又举步不前。

    箭火灭,敌军又前行。弓箭手赶紧点燃了第三把箭,敌军又止。此刻的北城两军厮杀的正酣。全然不知,这西城外紧张地一刻。

    城墙上的弓箭手早已快崩溃的临界点,这第三只箭火一旦灭,再点火敌军恐怕不再受迷惑,便要强攻了。可城墙下的溃口才修补了一人高,一旦攻入。西城的两千守军如何抵挡?只能让武陵王抽出北城守军继续增援了。而我等恐只能作为首战献身勇士了。

    北城楼上,又是一声响箭。尖声刺耳,就像是婴儿般的苦苦哀求,却得不到回应一般。

    这第三只箭头上的火,也就快灭了。

    城外,敌军领军将军举起了令旗。阵前吹起了冲锋的长号,呜——

    由于鬼哭狼嚎一般,在这悠长地雨夜里,尤显得恐怖异常。

    突然东北和西北远处,冲来两只数量惊人的军队,东路大军直冲入潜伏在后的敌军中军阵。西路大军也浩浩荡荡直往彭城方向快速前进,前面的骑兵也都发出了响箭响应。

    顿时,进攻的敌军有些慌乱。远处的敌军中军也连续吹起了三声短促的号角声。西城外正在进攻的敌军停止了脚步,转头听这声响。领军将军也举旗施号令——鸣金收兵。

    敌军众将开始往后撤,后军作前军,前军断后,有序北撤。而北城进攻的敌军也听到了号角声,开始撤兵。

    “敌军撤兵了——敌军撤兵了——”随着不知何人开始的呼喊,众守备将士都开始跟着欢呼起来,“敌军撤兵了——”

    这是一个漫长夜晚。

    原来,武陵王在接到家中闯入刺客,便知道事情不对。尽快处理好事后,迅速往回赶,一路上收到密报。北魏出动了十多万大军直逼彭城。便差人迅速通知彭城西北、东北驻扎的豫州守兵,东路大军攻击敌军中军,而西路大军随后增援彭城城防。而武陵王则顺道亲自先奔城东南的徐州兵,迅速先行增援彭城城防。这个时间本来也是计划调动的恰到好处。只是没有想到这西城城墙系数尽毁。差点让北魏军找到了突破口。

    清晨天亮时分,武陵王领着众将领视察城防,只见这西门城墙几段硕长的溃口,百姓和军士都还在堆叠这泥袋,延绵数里之长。众人不禁感叹:倘若敌军发现这个缺口,重兵来攻,恐今日已尽数落入魏人之手。

    刘骏见祖冲还在领着众人修补城墙,并未因敌军而退而停止。心生感动,也了解到了近十来日祖冲为彭城城防的奉献。感激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他走上前去,一把手拉住了祖冲。说道:“今日彭城的大恩人啦。”

    祖冲一见是武陵王,不好意思的还礼道:“武陵王过奖了。这彭城城墙得好好修补一番咯。我适才在本门城墙一看,城墙之面依然多处裂缝。虽然加固方案起了作用,但也是暂时度过了这次难关,但并不能保护它长久牢固。后面武陵王一定督促朝廷修缮。否则后果不堪啊。”

    刘骏一把拉过祖冲,拍了拍他的后背。视他有如兄弟之感:“多谢祖兄。若不是祖兄,今日彭城恐早落入敌军之手,我这也无脸再见父皇。我刘骏日后哪怕是自己省吃俭用也定要重建城防。”

    刘骏转头对着众将士说道:“我——刘骏,今日起誓,我个人荣辱事小,彭城安危是大。我刘骏定与彭城共存亡。”

    众将与城下的百姓一听,都欢呼道:“与彭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