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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北魏偷袭彭城第三日,平城北魏皇宫太华殿内。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坐在朝堂上,对着众文武大臣说道:

    “众爱卿,今日早朝都有何事启奏呀?”

    司徒大人崔浩上前一步,禀奏道:“皇上,大前日我军奇袭彭城。本万事具备,国师大弟子贾袅深得南朝驻守彭城的刘骏不在彭城消息情报。可是这十万大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主将应当承担失职之责!”

    拓跋焘不慌不忙地应道:“这事我知道了,撤退的命令是我一开始授意韩卿的。爱卿不必再提了。”

    “可是——”崔浩正要继续说道。

    “南朝皇帝刘义隆这小子近年身体渐为康复,有意夺除他兄弟刘义康之权。一旦稳住朝廷,这小子就会对我北朝心怀叵测。我大魏国统一中原,北克柔然,今年方得大成。虽然朝中逐渐稳定,但也是元气大伤,尚需时日休养生息。这南朝几番对我虎视眈眈。韩卿是我让他有意为之,就是去试探试探南边军情,去敲打敲打刘义隆那小儿。让南边不要对我图谋不轨。爱卿非得让我说出口,爱卿你身为我朝相国,应多做团结文武大臣之事,以壮我大魏,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日后就休得再提事。”

    鸿胪寺卿:“启奏皇上,微臣收到宋使书函:南朝宋国恭贺我国北定柔然,愿向我国永结请求姻亲之盟。若我皇答应,不日起,南朝将派遣盛大的使团出使我国,与我皇商议结盟和亲细节,祝我皇万寿无疆。”

    “你们看看,这说到刘义隆,这刘义隆还真派人来了。哈哈——准了。朕也想为后宫添一名后妃,这南朝汉人女子会琴棋书画。倒也能增加我这宫中乐趣。哈哈——”拓跋焘说道。

    “那微臣散朝就去回复南朝使臣。”鸿胪寺卿说道。

    “众卿若无事,今日就散朝吧。”拓跋焘微笑对着众位文武大臣说道,说完便站立起来,起身往殿外走去。

    彭城被攻第十日,彭城西门城墙依然在抢险加固。正午时分,宋国郭启玄率领的百余人的庞大外交使团已到了彭城。

    祖冲前些日子收到阿爷的信件,信中说道:因朝廷安排有变。这次随访北魏的使团中有一名将作监的官员回来接替他,手上的事情交割结束后,祖冲便可以回去了。

    今日使团来到,祖冲倒没空去迎接什么使团,依然忙碌在西城门一线。只是张副将遣人过来通报,说是使团有人要见他。于是收拾好衣裳,随通报之人到了刺史府衙。

    祖冲刚进门,便见到团里的阿爷。一下高兴的扑了过去:“翁翁,你来啦,可想死我了。”

    祖昌也是见到了祖冲,高兴地笑道:“我的乖孙儿,早都听说你再彭城做了了不起的大事。连皇上都在夸奖我啦。哈哈。”

    祖昌突然脸色一变,接着嗔怒说:“你是不是把王世伯家的欣儿拐骗到这里了。”

    祖冲一听,这冤枉啊。只听祖昌说道:“王世伯听郎翁说前一日晚你去王家送信,结果第二天王家妹子偷了他的官常服,什么也没带就跑的无影无踪。这约摸着就是跟着你跑了。”

    祖冲心里一想:虽然这也不能完全说是跟着自己跑的,但确实是自己多事送什么信,还她傻兮兮不顾后果就跑了出来。自己的确得承担责任,便笑嘻嘻地说道:“冲儿也没想到,这妹妹就是想跟着出来玩儿。嘻嘻——”

    “世伯也没怪你,只是这担心欣儿,都一两个月了不回去不说,还连书信一份也不写一封回去。家里的人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瘦了、病了。这丫头从来没有单独一人出过门,想必有你的照顾。他们也才能勉强安些心。所以这次托我来找你,让你和她一起回去。”

    祖冲笑道:“嗯,翁翁。我这就把妹妹带回去。”祖冲突然想到,自己回去了,这阿爷难道在这监工?阿爷年纪也大了,还不如自己在这里监工,实在不行就在这陪着阿爷,还可有有些照应。至于王悦欣那边,就书信一份回去报个平安好了。

    祖昌说道:“你的事情,将作监已有安排,你不必多虑。这次我是随团出示北魏。并不是来接替你。”

    祖冲惊讶:“阿爷,你出使北魏是为何?咱们出使使团都是鸿胪寺的人,与将作监何干?”

    祖昌对着祖冲耳朵边小声说道:“这次我是秘密出使,并不在随团名单之中。你切不可对外人讲。”

    “啊!——”祖冲无法理解。但也能推算猜测几分。心想:这大宋皇帝定是要做什么事?竟然都让阿爷秘密出使北魏,难道宋国无人至此了么?阿爷都一把年纪了。不行,我替阿爷去。

    “小声点。说了是秘密。就不要张扬。我暗中出使是皇上暗中安排的,每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任务,相信使团里的其他同僚也有其它的任务。”祖昌示意祖冲小点声,接着说道。

    祖冲面有难色,他不希望阿爷一人去北魏涉险。便问道:“翁翁,我能代替你去么?”

    “不行,皇上亲命——”

    “那——那我能和你一起么?”祖冲哀求道。

    “不——”祖昌正想说道不行二字,只是见祖冲恳切的眼神,而且冲儿也是一名好孩子,他也是担心爷爷来着,有些于心不忍。话还没说完,便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原来,因为对土工之术的绝对精通,密旨让祖昌在随团离境之前化身宋国庶民,潜入北魏境内主要搜集北魏城防情报。而这使团中,也有不少人和他目的一样,秘密潜入北魏,搜集其它各色情报。后来阿爷给祖冲稍微一提示,祖冲便全明白了。看来这大宋皇帝表面是派遣使团去北魏和亲、道贺北魏平定北庭,实则是打探北魏虚实,这次撤军是不是为了再次进攻南宋或者就是为了进攻北魏作准备,南北两国的较量俨然是拉开了序幕。

    祖冲回到了客栈,收拾了行李。便对王悦欣交代她的父亲对她的思念,希望她早些回去。可是一来祖冲要和阿爷出使北魏,她对遥远的北方有些恐惧,肯定是不愿前往,可让自己一人回去也是忐忑,更何况武陵王这边又没什么进展。这回去了心有不甘。便对祖冲哀求,说自己愿意等祖冲出访回来后再随他们一起回去。祖冲也是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真拿这妹子没办法。便给客栈够住几个月的银两,也给了他足够的钱。离别之际也再三叮嘱她一定给自己父亲写信。

    祖冲和阿爷之际,王悦欣送别了爷孙二人。祖冲边走边回头,一直到看不见为止依然回头遥望。他心里想到王悦欣现在依然念着的是这武陵王,心里有些酸楚,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姻缘讲求一个缘字,强求不来的。祖冲心里是十分清楚:这三皇子刘骏是胸怀大志之人。在未功成名就之前,虽然花心多留情,身边也不缺美貌女子,但他深知以后要在众皇子中出人头地,得到父皇赏识,必须与权贵之家联姻才能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上次去琅琊,正是去散骑常侍王偃家提亲来着。那王家之女王宪嫄可是先皇宋武帝刘裕次女吴兴长公主刘荣男的女儿,刘骏的表姐。吴兴长公主刘荣男可是他父皇都尊敬、要听从三分的亲姐,与他家联姻,以后父皇自然而然也会时常记挂、提携这三皇子。

    祖冲自随阿爷随团北上,出了北境。便化为平民,进入北魏之境。先去往北魏镇南重镇洛阳。

    这洛阳,原本魏晋国都,东晋后汉人朝廷南迁建康,东晋、宋初趁一度收复。但自东晋以来,南方朝廷终难以在豫州稳固,几番易手。北魏在取得南击刘宋几次大战后,已经将洛阳牢牢拽在手心,使之成为了镇南的前方重镇。祖昌见到这里,不由得感慨。

    祖冲随阿爷仔细参观了洛阳城的城防系统、以及原魏晋的宫殿。这洛阳城与南朝诸城一样,城墙均夯筑粘土形成。而且不愧为当年魏晋国都,城墙宏伟之处尤胜建康之城,且屹立几百年也不倒。而且这北魏守将数年会对之加固所以看起来依然十分稳固。尤其是这城南之门,看样子北魏在朝廷稳固之后对着城防又修缮了不少,明摆着严加防御我大宋。祖昌和祖冲心里都想着一件事,咱大宋军若要攻城,恐亦非易事。

    祖冲和阿爷仔细考察了城防的而每一个角落。城墙上的守卫将士几番盯上他俩,他俩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入街边打量这猪肉、果蔬、首饰细软等商贩旁。

    祖昌突然问道:“冲儿,你看这洛阳城城墙也是粘土填筑,彭城也是粘土填筑,建康城也大量用了粘土填筑。为何这洛阳城可几百年不倒。而彭城却轻而易举崩塌,建康城当年也是有溃决之祸呢?”

    考题来了,祖冲心里明白阿爷的用意。嘻嘻地笑道回答:“这建康城地处长江之南,常年阴雨潮湿。填筑墙基墙体的有历代将作大匠卿们选的上好之料夯实。自然是无误。只是孙儿在想当年之事,那不应全怪罪在徐世伯头上。更多是因为这水灾百年难遇,当然建康城防实乃有改进之处,尤其是这排水系统。——”

    祖昌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祖冲接着说:“至于彭城,但城址选料极可能早先守城之将为了急于迎敌,急建城墙。因周边地势平坦,不便深挖,便取周边缓坡积土。这无经验之人对此土认识欠佳,表面看来极为坚硬,使用起来确实也能保住彭城城墙坚固一时,所以一时几年未见大的问题。但若有急雨暴雨,这土太过粘滑且有裂隙的特点反而成为其漏洞之处,遇水则膨胀,浸水则塌,无论怎么夯实都无法避免。前些日子我们的加固之法也只能保他几个月暂时稳固,可待到了明年雨季,坍塌情况依然会继续发生,而且越演越烈且无法避免。”

    祖昌面露喜悦,不住的点着头表示赞同。

    “至于这洛阳城嘛,选的上游黄土料自然是无问题了。上好筑料,全国手艺最好的匠人逐层夯筑,这湿度、密实程度把握恰到好处,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这坚硬程度即便大力之士射出的弓箭也会箭落,若非城中防守之人力有所不及,外军极难攻进。只是这为何数百年也屹立不倒,我想除了有长期的人为修缮,这北方天气貌似比南方也要温柔些吧。——”说道这里,祖冲也自信的笑了笑。

    祖冲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冲儿的确可以出师了。阿爷的教诲自然没忘,而且能自我总结发现新的东西。不错不错。冲儿,你可知匠人和大师的区别?”

    “匠人自然是学艺精湛之人,可学以致用。而大师则除了融会贯通,尚能总结创造。”祖冲也学阿爷捋了捋还没有长出来的胡须,笑道:“哈哈——哈哈。”

    祖昌也笑着说:“你这鬼头。比你父亲有见地,我喜欢。——哈哈”

    巡过城墙,便朝城里行走。

    “翁翁。前面就是洛阳故宫,咱们快点。”祖冲想到当年随阿爷进入建康宫的情形,建康宫的气势磅礴,尤其太极殿的庄重威严早已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而且这还仅仅是山寨货。而备受阿爷推崇的洛阳故宫,那当时何等辉煌。所以自小就对洛阳的故宫十分好奇和向往。

    “嗯,慢点——慢点。阿爷可跑不过你。”祖昌后面说道。

    快到故宫前,突然有很多北魏兵士拦在路前。原来在往里已经是不让进去了。

    “好可惜。——”祖冲有些垂头丧气,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竟没有瞧见故宫。只得站在街边,远远地打量着这昔日辉煌的魏晋宫殿群。

    略显旧色的宫宇檐顶,依然不能掩盖它的威严。屋顶的金光琉璃虽有些斑驳,甚至长了杂草,但在阳光下,依然徐徐生辉。

    “哇——没有进去都能见到它的壮观。”祖冲说道。

    祖昌说道:“我的翁翁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曾对我讲这洛阳故宫是何等的金碧辉煌,见过之后一生难忘。晋室南移后,咱祖家也随着南迁,再也不能见到。今日得见,虽不能进去,但也算告慰翁翁他思乡之情。”

    爷孙俩沿着尚未封锁的外围街道,沿街不同角度的观察它的外部轮廓,推算它里面的结构布局。爷俩也一路上讨论的不亦乐乎。

    在走到东门外围一处时,突然从封锁的城门陆陆续续走出一大群人,都统一身着青色服饰的汉人,头上还是汗水,手上也是灰尘、油漆印,肩膀上的衣服上还有灰尘印。祖冲一见便知道了,小声跟阿爷说道:“翁翁,里面在重新整修。看着人数规模不小,貌似比我将作监整修太极殿时还多。难道北魏重启旧宫,准备迁都洛阳?”

    祖昌一见,冲儿说的人的确不少,也和自己长期所带的匠人形象极为相似。他相信冲儿的推断不假。

    “这不是个好兆头。”祖冲接着说道。

    “为何?”祖昌问道。

    “你想,这北魏朝廷悄悄默默地大修旧宫。明显是有迁都准备。这都城南迁,意味着它朝廷基本稳固,而且重心南移之像。说明它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在我大宋之下,甚至有往南威震我大宋之意。”祖冲分析道。

    祖昌心想,冲儿说法的确有几分道理,便说道“冲儿,你所说有理。咱们接下来的日子得多往周边各城去看看,不必急于赶去平城。”

    祖冲回答道:“嗯——”

    这次随团出行北魏,祖昌乃受宋文帝密旨,考察北魏境内主要城防系统。而整个使节中也不乏分土工、农、户、兵、军资等均有陆续派出相关人员潜入北魏之境秘密探访。祖昌心想:若要全面掌握这北魏之防御,除了解北魏境内主要之城防修建情况,也要了解北魏大后方北庭的城防,以及北魏南境、北境的军事部署与军资辎重情况。虽然有其它人暗查这驻军情况,但这次再探访这城防驻军也可为皇上多几分间接的参考。所以进入北魏境内后,我和冲儿便自东往西,沿黄河到洛阳,再到长安,北上北魏北庭大后方,再南下至平城转一大圈,把这北魏的实力看个清楚。

    爷孙两人正准备北出洛阳城,然后再西行至长安。这刚出了洛阳城北墙广莫门,祖冲见这城门西侧,墙面修建凸出一块,其厚约摸三丈半,约比城墙厚度三分之二,平面大体呈方形,正面宽度约四丈。仰望这西墙北端的承明门北,也有一处。这突入的城墙形似马面。祖冲觉得好奇,这凸出一物到底何用?一时暂不得解,便一路深思。

    祖冲随阿爷一路西行来到长安。

    这长安乃汉朝国都,昔日之繁华依稀可见,只是这城防规模浩大,但经历了东汉末年的战乱、西晋末年永嘉之乱、和北方十六国的反复侵袭,这长安城城墙之上到处残缺不全,昔日辉煌的长乐宫、未央宫几乎残毁殆尽。虽然有过几番重建但北方反复的攻伐早已摧残了这座北方名城,汉人心中的永世之都。而今北魏政权稳固,但魏皇显然对长安并无太大兴趣,就连城防工事也是草草了之。仅仅是北魏太武帝之弟——乐安王拓跋范派驻长安,新修建了这长安城中之小城,但规模已经远远不及汉室东都洛阳。

    见到这些,不由得一种天翻地覆之感。但好在北方已定,长安的百姓也都逐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起来。

    爷孙两人由此往北,地势逐渐爬升,台原广布,梁峁交错,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网状结构,越往北去,一路上越是干涸少雨,两旁百姓极少修建房屋,大都就地掘洞,土中作房。祖冲见着新奇,觉得这土如此坚硬,可作房屋来坐也算一道风景。

    爷孙两人走着,见到路边一名卖瓜的老农,挥着扇子吆喝卖瓜。

    祖昌跟祖冲说道:“冲儿,要不先买个瓜,咱爷儿俩休息休息,也解解渴。随便问问这是什么地界了?”

    “好。翁翁。”祖冲说道。

    祖冲走向瓜农,问道:“老伯,你这香瓜怎么卖?”

    “一个一文钱。”瓜农说道。

    “那给我们包十个吧。”祖冲说道,便掏出包里的银两,然后接着问道:“老伯,你可知这一路往北是何地?”

    “你两是长安来的吧?”老农说道:“这里还是是铜官县境,乃属这大魏国雍州北地郡,是北上羌胡之地必经之路。再往上走约三、五日,就可到白城子。”

    祖冲好奇地问道:“白城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老农说道:“哦。两位定是外地而来。这白城子啦,是我这当地百姓的叫法,因为它的城墙比较特别,咱们一偏全是黄土,家家户户建房都取之这黄土。唯独这城的城墙弄得白花花一片。所以老百姓都叫它白城子。魏国官员、军爷都叫它统万军镇。”

    “啊。就是那统万城,曾经的胡夏国都城。”祖冲醒悟道。

    老农答道:“不错。就是那个匈奴王赫连勃勃所建的赫连城。”

    祖冲又笑着问道:“老伯,为什么这里的百姓都把房屋修建泥土里,不筑砖盖瓦?”

    老农呵呵大笑。说道:“咱们这一年到头,也没几天雨,还弄什么瓦?咱们这土地贫瘠,取砖建房难啊。你见这土当当硬,本身就是现成好砖,为何还要去购砖建房?还不如这土中一掏,掏出那个窑洞来,冬暖夏凉。比你砖瓦房还要舒服。”

    祖冲顿时明白,原来如此。心想:不错不错。还是这老百姓的智慧高,历代祖祖辈辈的经验总结成这时代生活的方式,的确就是最好的方式。

    取过瓜,祖冲跑回阿爷那边。掰开一个,只见这白瓜流着蜜汁,一闻便知香甜可口,尤为解渴。

    “给——翁翁,先吃瓜解渴吧。”祖冲把掰开的瓜给了阿爷,继续说道:“翁翁。咱们这条路没走错,继续沿这官道继续往北行走三五日便可到达统万城。”

    “嗯,冲儿。这瓜果然香甜可口。咱们待会儿再在老伯那里买个十数个,这一路恐难得找到水。这个瓜即可解渴又可充饥。”祖昌说道。

    “好的。翁翁。你先吃,我一会儿再去买点。”祖冲笑道。

    爷儿俩正在路旁啃着这鲜嫩多汁的甜瓜。一边说着这与南方不同的民俗风情。只见南边浩浩荡荡来了骑着战马的十来人的军队。就快到这瓜摊的时候,从马上跃身跳下来一名长了一脸横肉,胡子拉杂,眼睛溜圆的领头军爷。对着后面紧随的副手这叽里呱啦说了一些胡语。

    祖冲和祖昌都听不懂。只见那军爷和副手往这瓜摊走来,对着瓜农用着蹩脚的汉语说道:“老头。你这瓜甜不甜。”

    “军爷。方圆十里就我这瓜最甜,不甜不要钱。”老农见两位军爷走了过来,笑道。

    “啪——”那领头军爷使劲掰开一个,吃了起来,轻微点头。然后对着后面的所有骑兵也是叽里呱啦一顿说话。然后后面的人都跳下马,纷纷跑到这瓜摊上来,一个二个纷纷把筐里的甜瓜全部端走。

    这老农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家伙,这帮军爷是要全部买下吗?可只见他们把瓜筐全都搬走了,也没见他们给钱的意思。而且这领头的军爷正转身要走。老农有些慌了。便急忙追着走上前去,想拦着军爷。

    “爷,我这瓜钱——”

    只见那领头军爷转身一脸怒像,奋起一脚就将老农蹬倒在地。

    “哎哟——”这老农被踢到在地。见那群人头也不回的骑上马就往北逃去。老农赶紧爬了起来,正想要去追赶。那几名军爷见状,拔出腰中弯刀,举过头。见这阵势是想等着这老农赶过去就往他身上一砍。

    祖冲见到眼里,赶紧提气冲向老农,把他拦了下来。

    那群人见人停下,便转过马头,两脚一蹬,往北跑了去。

    老农“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的瓜啊,我这辛辛苦苦种的几亩瓜。几筐被这贼人掠了去。今后怎么办啊。”

    见老农哭的伤心,祖冲一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几大筐的瓜一下子就没了,这都可是老农一年的心血。

    “老伯,这伙人到底什么路数。怎么如此蛮横。不是说这北魏皇帝不是和咱们汉人都交好了吗?”祖冲问道。

    老农哭的伤心,气到深处,有些难以控制。可见面前的少年一脸诚恳,便无赖地说道:“孩子。这伙人是匈奴人,是大魏的降兵。平日见了鲜卑族人点头哈腰的,见了我汉人百姓还是欺人太甚啦。十多年前,咱们这儿长年受这匈奴人掠夺,都警惕的紧。原以为鲜卑人来把他们收拾了,以为这十年可以消停,没想到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改不了野蛮的品性啊。”

    祖昌见状,让祖冲摸了一两银子交给了老农,也过来宽慰他。爷孙两人也怕老人家想不开,一直跟他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分他的心。

    这也说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太阳也都西下。老农也差不多快恢复平静,三人正于站立。这南边又浩浩荡荡来了一群队伍,行进的约摸二百余人。

    远远地瞧见前面领头的几位都是少年,不停的谈笑着,一见便是鲜卑族打扮。中间的一位少年见前面几人蹲在路边。便独自策马奔来。

    而后面的人,全都紧张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太子,小心。”他左右两名少年也跟着策马追了过来。

    那少年对着祖冲三人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祖冲等三人尚未答话,那名年轻人见路边残破的箩筐和地上依稀可辨被踩坏的甜瓜,又见中间的老农脸上的泪痕,便对那老农问道:“老人家,你是怎么了?”

    老农并不敢答话。

    那少年接着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说你的瓜摊是不是被人抢了,我会给你做主。”

    老农觉得这少年应该是大官,反正也没什么可抢的了,便一五一十的说道前面发生的情况。

    这少年不禁大怒道:“这狗奴才呼邪夏,父皇命令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的事。还敢为非作歹。真实狗改不了吃屎。”他对着老农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的瓜被抢了多少?”

    老农说道:“也就八筐吧?”

    那名少年转头对着旁边跟来的两名少年说道:“丘穆陵达、贺楼春,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借来用一用。”

    这两人把身上的银两袋子都递给了那名少年。少年数都没数,便全数给了老农。说道:“老人家,你收下。来年的瓜,明年我碰到了定会来买的。”说完,转身就一蹬马儿“驾——”头也不回的奔去。

    老农拿到两袋银两,这也太多了吧。正准备说道:“官家,你给的太多了。”但也那名少年早已带着众人往北走去。

    老农一下心里先是跌入低谷,后又登山山顶之感。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他转头见后面的祖昌和祖冲爷孙俩正看着他。心里也高兴的紧。他把先前祖冲给他的银子还与了祖冲,祖冲本来以示心意的,但老农再三要求,他自己今日也都收获了意外之财,这远远比他买的瓜还多的多,甚至把他的土地买了去都绰绰有余。所以再拿祖冲的银子已经很不合适。祖昌和祖冲心想也是,便收下了老农退回的银子。

    老农见这天色已晚。如果在再往前赶路,天黑也很难再找到客栈。而且今日也是因为这爷俩安慰自己耽误了行程,便主动相邀道:

    “祖兄,你们两人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天色已经很晚。你们再往前走走到天黑都没有客栈。今晚不如就在我屋里过一夜,明日再赶路吧。”

    祖昌心想:也是,这天色已晚。不走个三个时辰是找不到客栈的。便对老农说道:“那就叨扰您老人家了。”

    祖昌和祖冲带上行李,随着老农穿过瓜田,走了大约三四里路就到了老农家。

    只见屋前乃平坝,像是人为切割堆填平。而屋门、窗门附近的土墙都整整齐齐,土顶有一小孔,袅袅炊烟正徐徐而升。推开屋门,里面方圆约摸3、4丈宽。从外面看这里完全是一幅人工土中掏出的洞穴,但在里面看,又修整的整整齐齐,从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居住在土里面。

    老农,嚷道:“老伴儿、丫头,我回来啦。”

    只听这旁边的厨屋,一声悦耳地回声:“翁翁回来啦。翁翁你擦擦脸,晚饭就快好了。”

    “嗯。——”老农回答道。他脱去外套,转身对着祖昌爷儿俩说道:“祖老兄,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我见你们都是读书人,咱们也都粗人不知道怎么说些文绉绉的礼话。你们就随便坐吧。”

    祖昌和祖冲一看,看屋里子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两张椅子,还有土造的床。都没有像样的家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坐是好?

    老伯看到了二人的窘境,便有些不好生意地说道:“呵呵——不好意思了。咱这土炕平日可以坐凳,晚上也可坐床。你们俩一定不习惯,你们就坐凳上,一会儿我老伴儿和孙女我们就坐这炕上吧。”

    这祖昌和祖昌才放心坐在凳子上。

    老农说道:“我们家现在就我和老伴、孙女三人过活。一旁房屋是我儿子的。十多年前,儿子听说这大魏国攻破了胡夏国都,为汉人百姓拔出了这枚欺压百姓的钉子后,便一心投靠那魏军。后来扔下他媳妇儿和刚出生的闺女随军远征,还参加了那个什么剿灭胡夏和远征柔然。可是——”,说道这里,老农突然有些哽咽。他接着说道:“可是在北征过程中,再也没有回来。这闺女才两三岁便没了爹。这娘也没办法在这家里混,跟着外乡人跑了。”说到这里,老农已经有些呜咽。

    祖昌一见情形不对,便宽慰道:“老弟不必多想,好日子定会来的。”

    “翁翁——菜来咯。”只听悦耳地声音已经传到屋里,厨屋走进来一名十一二岁的姑娘,走进门。竟愣愣的看着屋里新来的两位陌生人:“翁翁,这两位是谁?”姑娘见到了陌生人竟是有些紧张。

    “这边这位是祖阿爷,那边是祖——”,老农介绍道,当指着祖冲时,竟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然后给祖昌爷孙俩说道:“这是我的孙女,阿惠。”

    “祖阿爷,好”,姑娘对着祖昌称呼道。

    祖昌对着老农笑道:“好。——,刘老弟有好福气嘞,这么好的孙女儿。”

    “祖冲——可以叫我冲哥。”祖冲见老农无法介绍自己,眼前着灰布衣、红头绳的约摸和王悦欣年纪的姑娘正对着自己,便先自我介绍道。

    “冲哥,好。”姑娘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而且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这少年也算十分俊朗。不禁十分羞涩,微微垂头,脸颊通红。

    “惠妹妹好。”祖冲说道。

    “我去端菜、拿馍馍”阿惠说道。

    “我这闺女,也是十分懂事。这从小到大没少给我们老两口分忧。只是,哎——若不是这大魏国灭了胡夏,我们这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下去。”老农接着说:“今晚,祖大哥你们俩就委屈一下,睡隔屋。”

    “出门在外,无需讲究,随遇而安。老弟你客气了。”祖昌笑着回答道。

    不一会儿,阿惠和她奶奶端了一大盘子热气腾腾的馍馍笑盈盈地走出来。刘老伯给祖昌爷孙俩介绍了自己的老伴后,几人开开心心一边嚼着馍,吃着晚饭,一边谈论着今日所遇之事。说到兴头上,先前还是羞涩的惠丫头,也能插上几句。自小她便随阿爷、奶奶生活在着黄土高原,难得见到多少外人。所以对身旁的一块吃饭的俊朗少年十分好奇,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毕竟是女儿家,又不好多口。

    忍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祖阿爷、冲哥。你们都是从哪里来?”

    祖昌和祖冲虽然进入魏境,但就算碰到路人、店家、小儿,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一丝有关系。就算问题,他们都对外统一宣称自己是范阳郡遒县人氏。其实他们祖上的确是来自这魏境的范阳,只不过那也都是近百年前祖上的事了。

    见这丫头问的诚恳,祖冲倘若骗她心里必然过意不去,而且他们一家人口也就是淳朴的寻常人家,知道点实际也是无妨。祖冲看过祖昌,见阿爷得到神情首肯后,对阿惠说道:“我们自建康而来。”

    阿惠一幅浑然不知的样子说道:“建康是哪里?离长安远吗?”在她心中,长安就是她能指导的唯一大城市。

    刘老伯听了之后,脸上有些沉重。虽然建康对他而言也是遥远的地方,但他深知建康意味着什么。

    说道这里,气氛有些凝固起来。

    祖昌觉得是不是冲儿这么说,引起了这刘家人的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但祖冲却从刘老伯脸上看出了他的一丝想法:老伯一定身为汉人,自己的家园却在一生中经历无数的胡人政权中反复更换中,自己的命运也是跌宕起伏。虽然有家,但无大家。一生都是惶恐的活着。

    便对阿惠说道:“那里是南朝宋国的都城。”

    阿惠若有所思的想到:“宋国,不是魏国。那一定很遥远了。”

    刘老伯说话了,声音中带了些无奈:“丫头。大宋国就在咱们南边。翁翁还是很小的时候,我们是住在长安城的。我的先父差点带上我们往南逃。准备先逃往汉中,看情况再逃入益州。若是成功了,恐怕现在我们也是大宋国的子民。只可惜,那是我还小,那时候南边还是晋国,正和着羯人的后赵国交战,一会羯人被赶跑了,这氐人的前秦又来了。晋国又和氐人交战。再后来这鲜卑人又来了。这长安到汉中几十年反复战乱,咱们一家人非但没逃离成,反而只能往北躲在这贫瘠的黄土沟沟里,方得安生了几十年。——”说道这里,老伯不禁感叹:这一辈子就是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人世沉浮。

    祖昌小时候也是大致经历过,这朝廷更迭,战乱不止。听刘老伯说到这里时,心里也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这建康安顿下来;后来的淝水之战,全家人都人心惶惶。一生中经历的太多,反而对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确实生同感受。不禁频频点头赞同。

    两个小孩子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乱,自然很难理解期间的苦难。所以,对于刘老伯来说,这安然稳定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哪怕务点农,比起那种生活在恐惧之中,也算是好的。只是听到祖冲提起建康二字,心里多年的经历又被翻了出来。而且,更何况,实际上他还是有些羡慕这爷孙两。毕竟,南朝朝廷才是汉人正宗,这北边经历了好多政权,都是胡人所有。汉人大都是被欺压的对象。

    阿惠还是想问:“冲哥,你们从那么远的建康来,这北去做什么呢?北边都是胡人的地盘。对汉人不好的。”

    祖冲本想接着说他们计划继续往北,到了统万城。再向北穿过黄河,直达漠北后,再回平城。但还未说起,祖昌担心冲儿说多了漏嘴,便抢先说道:“我们先到白城子,去找这匈奴人谈点茶叶生意。谈好了我们就东去魏都,再去谈些茶叶生意。最后就回到宋国,给他们发货。”祖冲当然明白阿爷的意思,便不在答话。

    饭已吃饱,便下桌走出门外透透气了。

    “哦。原来祖老兄是茶叶商。嗯,不错不错。南方的茶都是好茶呀,可惜咱家都喝不起。小时候,跟父亲在长安城喝过,那个香气扑鼻。”

    “刘老弟,等咱家回到建康,一定让人给你捎点。”祖昌说道。

    “那可先先谢过你了。”刘老伯笑道。

    这阿惠姑娘除了本身好奇外,另外她本来就对着同龄少年有莫名的好感,自然并真正想等祖阿爷的回答,还是想和这冲哥说说话。见祖冲走出去,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又是一夜星空万里,祖冲自然而然开始观望他酷爱的星星,一个一个复核着他们的变化。若有新的变化和发现,便记录在他包裹里的小册子里。

    “冲哥,你是在看星星还是在思念家乡呢?”阿惠追了出来,见祖冲望着星空若有所思的观望着,便问道。

    阿惠虽然有着乡下姑娘略偏深的肤色,脸庞也略有些粗糙,但声音还是很是悦耳。祖冲听到她在问自己是否思念家乡时,突然想起了还在彭城的那个王悦欣妹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三皇子已经娶亲,把她遗忘。还是她正在和三皇子家中做客,或者说她一人在外碰到了其它的难处需要帮忙解决。一个女孩子家家,就为了一个念头竟然独自在外如此之久。深情之处,却是值得我一辈子追求。

    虽然祖冲习得星象、卜卦,但都是师父所说的,这些都是通过天地之变化规律、人物的品性细节以及所处之事推导的大概率的后果。但是真正的细节却是无法得知。

    “啊——我在看星星,当然也在想念我的父亲、母亲。嗯——还有我的表妹。”祖冲回答道,他并不忍心欺骗这个淳朴的乡野姑娘。

    “你的表妹,她长的漂亮吗?”阿惠心中有些醋意。

    “嗯,长得很漂亮。年纪也和你一般大。哦对了,你的声音很像她,就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但是悦耳动听。”祖冲笑道。

    阿惠知道这个表妹在祖冲心中的位置一定很重。她也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个表妹到底长的什么样?

    “冲哥,我在山里就没讲过什么外人。也不知道你说的表妹长的什么样子,像不像传闻中的仙女。”阿惠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的确就像仙女。尤其是在她写字、弹琴的安静的时候,真的是秀色可餐。”祖冲说着王悦欣,脸上却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冲哥,明日你们就要往北走了。只是我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十来里路。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若是没有你的表妹,你可愿意留在这山里。”阿惠鼓足了勇气,大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祖冲被惊的差点喷出口水来,还没有见过谁家女孩如此大胆直接想留着男人的。可是他并不能明白,这从未讲过世面的姑娘也不是胆子大,也不是不知道礼义廉耻。在她心里,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在她眼里,今日见到祖冲有好感,就是想和他能多一些时间能在一起。

    祖冲脑袋急速地打转:这如何回她呢。啊!有了。

    便说道:“若这世间就这么大,再也出不去。我自然而然是愿意留在这里。但阿爷的上万亩茶地,怎么办?阿爷百年之后,父亲百年之一,我不去接手打理。这茶山就成了荒山。”

    阿惠说道:“冲哥家有万亩茶山,那可比我家的地大多了。而且听阿爷讲这南茶又香又好。当然万亩茶山远远比咱家这十亩瓜地强。”

    祖冲说道:“阿惠。这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说罢,便欲转身往屋里进。

    只见阿惠并没有回走的意思,一下走上前去,牵起了祖冲的手,让他的手抱在自己的腰间。自己趁祖冲不注意,偷偷地亲了祖冲脸上一口。然后,咯咯的笑着。

    祖冲这脸上有些火燎火燎的热。这北方乡野女子怎这样,我南朝女子好歹还是知道矜持。这姑娘今日傍晚才见我,这都牵我的手,亲了我了。祖冲有些难以适应。而且他虽然在这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见到一个稍微可人的妹子,但毕竟还是想念着王悦欣,他未来的小媳妇儿。

    他慢慢地松开手,可阿惠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咳——咳!”,屋门传来一阵咳嗽声音。阿惠赶紧缩回了双手,羞愧的站在了一边。

    原来是刘老伯。祖冲有些不好意思,便对刘老伯说道:“刘老伯。我去歇息了。”

    阿惠低着头,也对阿爷说道:“翁翁,我去睡了。”

    “等等。阿惠,你陪翁翁说些事。”刘老伯对阿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