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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比试

    孟家后院处,高台已是搭好,是以横木相搭,形似塔楼的建筑,约有数丈高。

    细风展开那系在台顶的红绸,阵阵摇晃。地上则以朱粉在高台四周,画好了距其十尺距离的一圈。

    为保证公允,此次比试交由了孟洵为中正。前来围观的家丁不在少数,皆看着高台下的两道身影窃窃私语着。

    高台下的二人便是林北舟与莫婼了,彼时林北舟不紧不慢地绑着衣袖,余光瞥见那一旁换了身蓝灰色劲装的莫婼正抬起头盯着顶部的红绸,似是在估量高台的高度,他打趣道:“姑娘似乎已是胜券在握了。”

    闻言她笑了笑,“我这是笨鸟先飞。”

    高台直对的人群中,一满头华发的老妇人坐在主位上,微眯着眼打量了许久高台前的二人,随后望着立于一旁的孟洵,指着高台,“洵儿,那姑娘可真是要跟男子比?”

    孟洵从丫鬟手里拿过袍子,轻轻地披在老妇人身上,恭敬地答言,“回奶奶,是莫姑娘主动提出要同北舟比试的。”

    “哦?还有这等女子?”孟老太太扶着木椅把手,目光尽数落在了莫婼身上。

    孟洵抬眼看了看时辰,挥手示意一旁的容,容当即扬声喊道:“比试——开始。”

    李秋泛盯着那高台下闻声而动的二人,心里却是十分纠结,他既希望莫婼能赢了这场比试,又不想林北舟输。

    林北舟已是跃身踩到高台的横木上,而只听破空之声唰唰响起,他便见着莫婼手里扔出五把小飞刀,齐齐扎入高台之中,随即她便蹬着刀柄往上,速度竟是比他还快了几分。

    他看得分明,那刀身入木虽不深,但力道恰好能承她之重,他不由得顿住步,朝那已拉开他一丈的人称赞着,“姑娘好手法。”

    “公子若是故意让我,倒是让我赢的不光彩了。”莫婼的嗓音从上头幽幽传来。

    林北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会?比试不过才刚刚开始。”

    说话间他已是加紧了速度,抓住高台的木缘便借力往上攀去,不过几瞬呼吸,他已是快追上了莫婼。

    随着他们一步一跃的动作,高台吱呀作响,于后院中格外清晰。来往围观之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角逐,院墙之内,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莫婼眼见着先前领先的优势已是被身后之人逐步拉平,却并不慌张。他说得对,比试不过才刚刚开始。

    越是往上,身侧的风便越是喧嚣。莫婼凝住心神,有条不紊地匀速往上攀着,仿佛对那一旁已越过她的青衫之人视若无睹。

    若论剑法,她见过林北舟使剑,而即便她所学兴许能同林北舟较量一二,但受身体所限,她想要以正面相斗的方式战胜林北舟的话,所要付出的代价定也不小。所以百般权衡之下,她才提出夺红绸的方式。

    此番比的不是硬拼横抢,而是智取巧夺。就算林北舟比她先一步抵达高台,他拿到红绸折返下台时,还会与她碰面,她有的是机会。

    而眼见着莫婼快要登上高台之顶,却是在踩到一横木时,忽觉不对。那横木似是早先便断裂了,随即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去。

    失重之感猛然袭来,耳边刮过呼啸的风,眼前高台缩成缭乱的影晃过,以她目前所在的高度,她这一摔,不死也得成个残废。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人人皆看着那迅速下坠之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李秋泛更是差点冲进那高台之上。

    林北舟听得身后之人的动静时,回过身已是来不及抓住她,便见着她急速往下坠去。

    正当他放开抓着的高台,欲望下跃时,却见莫婼连忙握紧袖中的短剑狠狠凿进木身,呲啦的声响接连传来,短剑划过不短的距离才止住了她的下跌之势。

    而莫婼从容不迫地踩上横木稳住身形,拔出短剑往上跃着。虽是自己这么一跌,离高台顶处又远了好长一截,连着林北舟的身形,都已小得只能看见其飘动青色的衣袂。

    高台上侧的林北舟舒了一口气,继而他看着那下面的身影,又抬头瞥了眼高台,不急不缓地往上攀着,视线余光时不时留意着那渐渐将他拉近的人。

    不过半刻,林北舟已是登上了高台的顶部,莫婼已是看不见他的身影。随即她提气轻身,加快了步伐,却是迟迟未看到林北舟拿着红绸下来。

    莫婼疑道,难不成他有意等她?

    而四周的人见着高台之上的林北舟,正蹲身解着那系在其上的红绸。许是红绸系得繁琐了些,那修长的手指在红绸的结处穿来绕去,却始终解不开。

    孟老太太看着那先到之人困在了解红绸这一步,不禁笑问着孟洵,“那红绸的结,是谁系的啊?”

    “奶奶,是我系的。”孟洵答着,心下却是奇道,自己明明是系的一解就开的活结,怎会看上去如此难解?

    “洵儿居然也会藏着捉弄人的心思了。”孟老太太面色讶异,侧过头看着孟洵。

    孟洵躬下身,替老太太拢好袍子,“洵不过是想增加比试的乐趣,并非存心捉弄人。”

    不多时,莫婼亦翻身登上了台顶,随即她也见着了那在红绸前认真解结的人。

    清风卷起那发间束着的飘带,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撞上鲜明的朱红绸子,格外打眼。她活动了一番有些发酸的手臂,望着他笑了笑,“想不到公子竟是被这小小的结困住。”

    “那姑娘来试试?”林北舟抬起头望向她,说着便让出了半分。

    而莫婼对上他的目光,“公子这般大方让予我?”

    “那也要看姑娘能不能解开了。”林北舟看着她往红绸凑近的背影,眼眸微弯,唇角衔着别有意味的笑意。

    莫婼盯着那极其繁复的结,伸出手拨弄了几下,随即不动声色地以衣袖挡住自己的右手,接着她握着袖中短剑,将那系着的那端迅速斩断,抓着红绸就夺步往台顶边缘奔去。

    这一过程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被挡住视线的林北舟没有看清楚,底下一众却看得明白,李秋泛抿了一口热茶,看着那高台上的青衣人咧嘴一笑,“北舟,你也有今天。”

    林北舟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追着那已近台沿的人而去。

    莫婼听到那逼近的脚步声,回身抬臂挡住他抢夺红绸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红绸,背在身后。

    而林北舟抓住她的手腕,往其方向一拉,试图夺过红绸。莫婼反应亦不慢,当即后抬腿勾住台顶的围栏,接着便往后仰去,整个人曲成了弓形,硬生生地借力挣开了林北舟的手。

    随后她后翻至栏杆倒吊,伸手抓住最近的一根横木便将身旋正。林北舟踩上栏杆,纵身往下,只一瞬便又缠住了她。

    而眼下她需要抓着横木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还要攥着红绸,根本腾不出手和他交手。

    故而林北舟抬手抢夺之间,她只守不攻,挪动着步子闪躲着。

    但渐渐的,长时间悬于高台壁上,她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几次手中的红绸都被林北舟抓住一角,险些夺去。

    而这一下,莫婼退身往下稳住身形的间隙,林北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手里的红绸,莫婼心头一凛,她很清楚,那力道,根本不是她凭腕劲就能拉扯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