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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失火

    火势渐大,灼热的温度附上身躯,混着呛人的黑烟席卷。

    林北舟皱紧了眉,“这里没有明火,无端失火只可能是人为。”

    李秋泛甚为讶然,“我们被发现了?可我们并未惊动到任何人啊。而且为了烧死我们毁掉一座楼,太得不偿失了。”

    “先出去再说。”林北舟环顾着四周的火海,火过之处,耳边却是传来凄厉的嘶声,似人的惨叫,又似飞虫的尖鸣,继而二人发现,那声音竟是从瓦罐内传出来的。

    “北、北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李秋泛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一般。

    而忽的林北舟揪过他的衣领往另一边翻滚而去,只见方才二人所站之处,被大火斩断的木板已往下塌了。

    李秋泛回过神时,却见林北舟低着头紧锁了眉,火光明烈,照得其面色苍白,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这声音,不对劲。”林北舟哑然说着,随即提剑而起,割下衣袖一段,拧作球状堵住了耳。而他正要予李秋泛一份塞耳之用时,却发现李秋泛困惑地看着他,丝毫不受那声音影响。

    剑自然是林北舟离开江州前,去武器铺子随手挑的一把剑。而此番他已没闲心研究这声音的问题,林北舟缓过来后,夺步至火势还未蔓延的一旁。

    大火已将底楼烧成一片火海,浓烟直上,整座木楼摇摇欲坠,底楼瓦罐爆裂之声不时传来,每次都能将李秋泛吓得心头一颤。

    虽说周处难听的嘶声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他仍怕这诡异的瓦罐里跳出什么邪乎玩意儿来。毕竟他从小就听说,凉地善巫蛊者众,多邪门之事。

    林北舟走近那等人高的瓦罐前,每个都细细敲了遍,只听角落里的几个瓦罐敲着清脆空灵,应是空的,

    随后林北舟提着李秋泛的衣襟便往罐口一跃,“你怎么这么沉了?赶紧钻进去。”

    李秋泛顿时明白其用意,却又翻至罐口时忍不住还嘴,“大哥我力壮身强,沉一些不是很正常?”

    林北舟堵住了耳,自是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待李秋泛钻入瓦罐之中后,侧过头看着不远处,费劲将那罐身推往那被火烧得薄弱的一处。

    “这瓦罐厚实,烧不死你。你自己防着点摔碎后的瓦片,别被扎成个刺猬了。”

    李秋泛听得瓦罐外林北舟的声音闷然传来,始觉不对,心想着自己这般出去了,他怎么办?而刚想开口问他时,李秋泛已在瓦罐滚动的天旋地转间昏头转向。

    四周噼啪炸裂的火声逼近,夹杂着瓦罐滚过的当啷闷声,好一会儿李秋泛才觉察到周遭安静了下来,已听不清木楼内诡异的怪声。

    好在这瓦罐还当真结实,李秋泛有意防备之下,也只是被碎掉的瓦片割了几道口子。而他跳出罐内后,却只见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随即木楼发出巨响,整座坍塌而下,与火海化为一体。

    李秋泛望着满目的火光,迟迟不见那身影,“你他娘的……这辈子是不是跟火犯冲啊。”

    “犯你大爷。”身后传来林北舟的声音,李秋泛回过头去,见到那人虽是有些狼狈,但仍活生生地站着。

    继而李秋泛朝着林北舟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毕竟想来是托了我这大哥的福的。”

    林北舟白了他一眼,“莫姑娘生死不明,还得尽快找到她才是。”

    而映入眼帘的是整座营寨皆处于大火里,寨内的巡逻兵只是望着燃得愈烈的火,似乎并没有救火的打算,唯有不远处慌忙的人群大喊着,急急打着水。

    林北舟奇道:“这火……是他们自己人放的?”

    野风助着火势,蛮横地穿过营寨各处。林雀纷纷惊起,撞落了枝上的新叶。

    另一边,莫婼看着不远处的火光燃亮了半边天,熊熊的烈焰将周围的空气烧得扭曲。寨中一片混乱,不少人拿着水桶奋力扑火,却始终是杯水车薪。

    莫婼与林南州趁乱混入寨内,见一巡逻小队经过,二人悄声绕到其后背,莫婼抬手银针没入脑后穴位,林南州亦手切其后颈部位将其打晕。

    彼时莫婼与林南州拖着山匪藏在角落处,扒着这不幸被选中的两位山匪的外衣。

    “莫姑娘跟在我身后便好,遇到上来搭话的其他山匪,我来答便是。”林南州说道。

    “好。如果暴露了,我也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莫婼正低头理着这着实有些大了的外衣,但好在夜色昏沉,寨内混乱,应当也没人注意她这不太合身的行头。

    二人换好装束后,明目张胆地在寨内探查了起来。不多时,他们便发现,救火的皆是寻常布衣之人,应是住在此寨的。而身上所着兵甲服饰的巡逻兵,竟无一人上前。有些冷眼旁观,有些在淡漠地听着他人的哭嚎,还有些在往别处而去。

    虽说此时乱成一团的寨子极为利于二人隐藏自身,但这汹涌的烈火无疑亦是一道无形的阻碍,加大了他们想要寻人的难度。

    而半刻过后,莫婼发现,在寨内多数人忙于救火之时,一队持着弯刀的巡逻兵朝着另一头柴房而去,面目肃然,带着凶色,口中正嚷嚷着什么。

    “那里的一队人在说什么?”莫婼悄声问着一旁的林南州。

    林南州凝神听着,“四周太过嘈杂,听不太清,似乎是在说解决掉什么……”

    “眼下火这么大,难道他们还想将柴禾运出来不成?”莫婼疑惑不已。

    林南州亦是目光落在了那队人马所往之处,“跟上去看看吧。”

    二人随着接近了柴房,只见大火已将檐上茅草席卷为自己的势头,浓烟充斥着整个房间。破烂的柴房内,许多人被捆绑在地,身上皆着大周的服饰。大多数人蓬头垢面,其身伤痕累累,有些则面色乌青,脸上尽是尸斑,已是死去多时。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群俘虏应当是在南境失踪的人。

    而方才进屋的那队人马,为首的山匪正指挥着,众匪弯刀起落间,鲜血从地上的俘虏颈间喷射而出,溅满了一地。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数条人命在十余名山匪手中,仿佛像收割麦子一般稀松平常。而每一个死去之人痛苦异常的扭曲神情皆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接而却见那为首之人注意到了站在队列最尾的他们,并走了过来。

    只听匪头对她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了一串话,将手中的弯刀递给了她,并侧首望向近处地上还活着的俘虏,莫婼即刻会意——他想让她杀了那人。

    莫婼迟迟没有接过,继而林南州向前一步低首朝匪头说着什么,而那匪头粗眉一拧,厉声似是在驳斥他,不依不挠地将弯刀伸于莫婼身前。

    四周俘虏痛呼尖叫声不绝于耳,莫婼见那匪头面色已是不悦,一双寒目紧盯着她,带了几分压迫感。她知道,若是不接过刀,她与林南州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但如若真的接过刀了,难道还会对地上虚弱的俘虏痛下杀手么?

    迟疑之间,她瞥见林南州已悄声抚上了自己的剑。而那匪头冷哼一声,面上有些不屑,瞄了眼一旁的火光,接而背过身利落地挥下刀时,莫婼已持剑而至,制住了刀锋。

    地上漫过粘稠的鲜血,空气中难耐的味道令人作呕,莫婼夺步上前,站在了俘虏的身前。而那匪头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凶色,双手握紧刀柄,落刀而下,莫婼横剑挡住,那刀口的大力震得她虎口生疼。

    接而她退身踢起地上燃着的木柴往其方向而去,匪头侧身轻松躲过,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甚是狰狞。

    莫婼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只见木柴击落了燃得正盛的茅草,出其不意地扑了匪头一身,那匪头接连跳脚着翻滚在地。

    一旁的林南州见状,亦是放弃了伪装,回身拔出长剑,火光落在薄刃上,映着一众山匪狠厉的目光。

    林南州的剑法轻灵多变,剑势凛然,不过半刻,便招招逼得那群山匪不敢上前。

    莫婼趁此间隙,奔至方才救下的俘虏身旁,飞速为他松着绑,“你怎么样?能走的话,赶紧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