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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惶惶归家路

    等到阿奇帕德的嗜血欲望淡去,那猩红的眼睛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是如同沐浴在清晨日光之下的冰蓝湖水一般,很好看的颜色。失去了嗜血的猩红,显得平静而美丽。

    如果这不是在满是墓碑枯草的墓地,而是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月光柔和地洒下,轻风扶动细柳,湖光照着美人,那将是怎样一种良辰美景。

    想着美丽的画面我拨通了跑腿的电话。

    我:“我叫了跑腿,一会会送衣服过来,你去前面那个村庄的公共厕所换下。还有,你名字太长了,以后就叫你阿奇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骑手,没办法,谁深更半夜愿意往偏僻的村庄跑啊。

    阿奇:“那还真是便利。”

    阿奇说着活动着身体,吸收了我的灵力后他身上的骨折是勉强愈合了,但是听着这咔嚓咔嚓的声音,那这骨头肯定是脆了许多,不知道还能不能堪用。

    阿奇:“所以我能吸那家伙的血吗?”

    阿奇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没办法,他的骨头现在很难承载起他的体重,可得小心的使用。

    他那个子,好家伙,估计都快能顶上我家门框了,目测一米九八。

    我:“想什么呢?当然不行。”

    阿奇:“可我是吸血鬼。”

    我:“你可以吸收这里的阴气,缓解一下,但是吸人血不行。”

    我们本土没有吸血鬼,但有僵尸,两者都应该是阴属的妖怪,理论上都能够吸收天地间的阴气补充力量。

    这里就是墓地,还是山阴,没有树木的遮挡月光直撒而下,有了这月华的滋润阴气不暴戾,正是阴属妖怪修炼的好地方。

    阿奇听完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你该不会不会吧?”

    不会吧?这个不是生存的本能吗?就像婴儿会吮吸母亲的乳汁那样。

    阿奇:“说来惭愧,我是第一次到人类社会,在人类的墓地确实会让我觉得好过,但是你说的阴气我并不明白。”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阿奇解释道。

    不不不,这不是理解的问题,你们那也有被称为魔力的东西吧?这两本质是一样的,通过冥想休息啥的就能恢复。

    我:“你就理解成魔力就行,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理论可以通过冥想补充吧?”

    阿奇:“纯血吸血鬼生来就魔力强大,感受到魔力如此枯竭还是头一次。”

    我:“……”

    所以还是不会对吧。

    我:“没事,我可以教你。”

    我盘腿坐下,不就是冥想练气吗,简单。

    我:“来,坐下,伸出手。”

    我让阿奇跟我面对面坐下,伸出手。

    我:“不是握住我的手,你看,并掌。”

    把我抽回被阿奇自然握住的手,再次示范并掌。

    面对面,并掌相对。

    我:“好,现在闭眼,吸气,呼气,对,感受气息的变化,把思绪往内收……”

    我感受到了阿奇进入了精神内守的状态,运转灵力从手渡过去,领着阿奇的妖力开始巡行,引导阿奇的精神感应天地之气,与天地之气相接,引气入体,开始炼化。

    我就说这是生物的本能吧,不过是领着巡行了小半圈就自己学会运化了。

    本来天地万物就应天地之气而生,二者同根同源,所以理论上任何生物都能修炼。

    只不过修炼这玩意他还受先天禀赋和后天努力的影响。比如说人,除非意外,不然人天生就有灵智,灵智是能自主修炼的必要不完全充分条件,所以理论上近乎人人都能修炼,至于结果更多的就是受天赋的掣肘。而妖走的是另一条路线,起初是没有妖族这个概念的,是一些非人的生物通过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再自主修炼后才被称为妖,经过一代一代妖的筛选,现在妖的后代一般一出生就天赋异禀,就像阿奇所说的天生魔力充沛。而且大多是妖对于修炼都可以无师自通。

    比如僵尸,借由尸体残魂与月华阴气而生,一出生就会吸收月华阴气,捕猎活物吸收精气。要知道一般的僵尸可是连灵智都半开未开,就已经会吸收天地之气了。按理来说吸血鬼跟僵尸被归同类应该大差不差才对。

    要不然就是我搞错了,吸血鬼跟僵尸不同类,要不然就是阿奇这种公子哥被保护的太好了,亦或者是他们吸血鬼种族从来都是靠掠夺别人的力量来补充自己,不屑于自己修炼提升魔力。

    ……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扯回思绪,看着阿奇闭着眼,睫毛长长的,翘翘的,鼻梁高挺,颧骨也高,五官立体,一副俊美的外国人长相。

    看着阿奇渐入佳境,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村口接下跑腿吧,哦对了,还得给人发个红包,毕竟这么晚还这么偏僻,确实是辛苦了。

    等我风风火火跑过去,又跑过来,阿奇已经快结束了。

    这一小块区域的大部分阴气被吸收掉,月光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墓地的破败萧杀感都弱了一分。

    天地之气一般不会枯竭且不只有阴气,只是阴气更适合吸血鬼僵尸这种阴属性的妖怪,更容易被他们感知捕捉并吸收,因此在吸收炼化后阴气相对减少其他的气相对增多,自然给人的感官上就少了阴冷之感。

    这点吸血鬼更像是人,吸收以后不会轻易泄露,如果是僵尸的话他不仅吸收阴气,本身也是一个阴气的源头,因为没有多少灵智,会不可抑制的散发出阴属性的妖力,这妖力又会引起同类相聚,就是那种套娃式的循环,危害极大。但一旦它产生了灵智,能控制自己的妖力,就成为了魃,这么说吸血鬼更像是魃?也不对,人家以月华修炼,不再有强烈的嗜血杀戮欲,说到底,本身就是三个种族我为什么这么纠结?

    大概是因为看着阿奇还没有睁眼随便胡思乱想一下吧。

    说不定想通了一些事还能发个论文什么的开开眼。

    阿奇睁开眼,收回手,若有所思。

    看着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了一些,看来这个初体验还不错。

    我:“感觉怎么样?”

    阿奇:“嗯,确实挺神奇,不过就成效而言远远不如鲜血。”

    我:“那肯定啊,那可是直接掠夺别人的力量。”

    你肯定听过血是灵魂的银币。

    灵魂就是天地灵气杰作的结晶,是最精纯的,你直接吃这个能不补吗?

    你修炼就像一颗植物不停的扎根吸收养分,你这吸血吸精气就是直接把根扎人家身体里把别人吸收了的养分通通拿走,连自己转化都不用,拿来就能用,而且越高级的生物储存的养分越多,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提供大量的养分。顺带一提炼人是违法的。

    我:“说说你的故事吧,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我把袋子丢给阿奇,这是他的衣服他最好是自己拿,边岔开话题,还是问问正事要紧。

    阿奇:“你不是知道才救的我?”

    阿奇笑着说,不知道又在盘算些什么。

    我:“那你就高看我了,那只不过是话术。”

    但凡是个邪魔歪道我说的那些事多多少少都干过,不然也不会被称为邪魔歪道,羞于见人,连名号都不敢提。

    阿奇:“那现在呢?也是话术?”

    阿奇询问道。

    我:“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我救了你,我总得知道自己摊上什么事了吧?”

    我无比诚恳地说,但其实我就是在套路。

    在我来回的这段时间里,我联系我们这边的情报员——冬洛,问过了情况。

    冬洛是隔壁三丰区的档主,J市的总代表,名营企业家,慈善家,岭南狐族的大族长,消息灵通的很。

    整个事情概括起来很简单,就吸血鬼不是追求纯正吗,阿奇是米祖特家的大公子,也是第一继承人,有个未婚妻,来自恩琪家的三小姐,门当户对两纯血吸血鬼。阿奇有个弟弟,兰诺,也就是米祖特家的二公子,是个混血,因为参与了家族里的一场谋杀,被剥夺了继承权,就跑到人类世界来自立门户,建立了一个跨国集团,成了寡头,控制了全球近三成的粮食贸易,偶尔参与军火生意,族裔众多,也基本都是混血。这小子一看,嘿,我壮大了,膨胀了,就准备回老家造反,首当其冲就是常年压他一头的大哥。

    兰诺先是使出一招美人计,让手下把阿奇的未婚妻拐跑了,来了人类世界,然后未婚妻就下落不明了。米祖特这边一看未婚妻跟别人跑了那还不急?恩琪家女儿丢了也急,然后恩琪家就给米祖特家施压,让米祖特去找人。你问他干嘛自己不去,好歹是自家女儿,答,因为骗他女儿的理论上也是米祖特家的。

    这二公子的族裔能不是米祖特家的吗?这就涉及米祖特家的家丑了,秉持着家丑不能外扬的传统观念米祖特强烈拒绝恩琪家的联合行动,见米祖特既不合作也不透露信息的恩琪都快急眼了,能不给你施压吗?然后就在双方长辈的摩擦下阿奇被派出来找自己的未婚妻,然后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被兰诺和他的部下追杀了一条街,从凛冬国一路被追到我们新龙国,一路上阿奇的部下那是死伤惨重,要不是兰诺在新龙国没有把持的势力连我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阿奇会不会说真话,鉴于他的话的真假与否,表述形式来决定这个人能不能相处。

    阿奇:“那个黑衣人我不清楚,应该是某个杀手组织的人,他认得你,应该是本地人,他们的信物是一只秃鹫,那个金毛则姑且算是我弟弟的部下。”

    秃鹫?“食腐者”?

    这个先不想,你咋直接开始换衣服了,不是等下去村里换吗?还有这观察我的小表情,好家伙,拿着个来考验我是吧!

    我看你这不是吸血鬼,是魅魔吧!

    我:“看来你跟你弟弟关系不好?”

    阿奇:“对,我们可是玩过命的交情。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想砍下我这颗头颅。”

    我:“那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弟弟。”

    我附和着,目前为止基本不差。

    阿奇:“他杀了我的母亲和未婚妻。”

    阿奇的表情变的严肃而认真。

    嗯?这和我听说的信息不一致,这是在撒谎还是在反向试探我?

    不,这表情不像是撒谎,应该是在试探。

    我:“不是夺走了你的未婚妻吗?”

    对于我个人而言,如果阿奇说的是真话的话,真相更重要。

    阿奇:“看来你得到的消息稍微有点偏差。”

    阿奇眯了眯眼,果然当面暴露背地里调查他,还要当面当不知情地试探他,会把气氛搞得紧张起来。

    对不起了。

    阿奇:“我的未婚妻被顶替了,我原来的未婚妻已经死了,作为青梅竹马,作为未婚夫我十分肯定,现在那位出走的“恩琪”小姐不是我原本的未婚妻,真正的“恩琪”已经死了。”

    阿奇露出诚恳而略带伤感的表情。

    我:“吼哦——杀母又杀未婚妻还能蹦跶到现在~”

    听完我的发言阿奇愣住了,然后以一副“你什么意思”的表情质问我。

    我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特殊意思,我这个人呢,除了好色就是嘴贱,一直改不掉。

    而且据我所知,阿奇来人类世界以后四处碰壁,被人追着撵。

    你说兰诺主场作战他有地利吧,你好歹是个正统,在那个看中血统的圈子里好歹是有人和的吧,还能被一路撵,又有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很让人不调侃一下你是条细狗。

    阿奇:“我承认我犯过傲慢、轻敌、托大、贪刀的错误。”

    阿奇盯着我,扣上了衬衫的最后一枚扣子。

    不,你这能犯的错几乎犯了个遍吧,还差个遇人不淑就五毒俱全,神仙难救了。

    阿奇:“我不会就此认输,相信我,我会把被夺走的一切一件一件拿回来!”

    阿奇阴沉着脸,放了狠话,做了一个画大饼的热血演讲,眼睛再次变得血红,即使表情不怎么狰狞,看来情绪波动也挺大。

    立志复仇的人我见得多了,最后能逆风翻盘复仇成功还能善终的人,屈指可数。

    我:“那就提前祝你大功告成,回头记得请我喝酒啊。”

    我捧场的鼓着掌。

    阿奇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不为所动的敷衍。

    虽然阿奇的颜艺和演绎不错,很打动人,但我也不能有所表现啊,况且我也没有被真的打动,帮助落难少爷复仇夺权什么的我才不想参与。

    我:“话说,你不换了吗?”

    我指着阿奇的裤子。

    这小子从刚刚开始就打算用肉体考验我这个四云区的老干部,我哪能受这气啊。

    阿奇:“?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

    随即阿奇转念一笑,手就搭上了裤子。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谁先怂了谁是狗。

    我就盯着阿奇看,然后——

    我就只能认怂的闭上了眼,这家伙他是真敢脱啊!

    然后就能收获一份嘲笑——今日阿奇限定版。

    阿奇:“主人~”

    我:“……”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阿奇竟直接走到我的面前,俯身贴近我的脸。

    阿奇:“我已经脱好了,要摸摸看吗?主~人~”

    阿奇说话特地将微弱的气流喷到我的脸上,提醒我咱们离的可近了。

    不,你这不是吸血鬼,你这一定是魅魔啊!

    阿奇:“你是我的主人,你的命令我都会服从,来命令我吧,主人~”

    阿奇又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引诱地说着,边说还边吹气,嘴唇和舌头几乎都要靠上我的耳朵。

    我:“我命令你,滚远点,把衣服穿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玩不起玩不起,你正常一点,你是吸血鬼,不是魅魔!

    阿奇:“噗。”

    我听到了阿奇的辍笑,然后乖乖地走开。

    阿奇:“已经可以了。”

    我睁开眼,的确没有什么需要和谐的光景。

    我:“走吧,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够久了。”

    我起身。

    阿奇:“沈秋对吧。”

    我:“怎么,有的人一直叫着主人主人的,总该不会刚刚才记下主人的名字吧。”

    阿奇:“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多大了。”

    我:“与你无关吧。”

    我摆摆手,转身准备迈开腿。

    然后阿奇就从背后抱住了我。

    阿奇:“不过是你比我预计的要纯情的多,确认一下年龄而已,既然你不说,我就当你成年了。”

    我们身体紧贴,声音从上方传来。

    阿奇:“如果有需要,请尽管吩咐我,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你,让你体验无与伦比的快乐。”

    阿奇说着还特地低头舔了舔我的耳尖,把腿挤进来。

    我:“放开我,不需要。”

    我黑着脸抓着阿奇的手腕,略微用力,要是再不撒手我就把他丢出去。

    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偷腥不成一身骚。

    然后阿奇还是识趣的把手撒开了。

    我:“以后不要说这么危险的台词,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下次就直接给你丢出去了。

    阿奇:“遵命。”

    阿奇笑着,居然跪下复命。

    这也是某种习俗吗?

    不对,这么说我以后也不能轻易耍流氓了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感觉又被摆了一道,真就是完败呗。

    我:“我和我的部下不会帮你复仇。”

    我一边爬着坡一边说着。

    阿奇:“意料之中。”

    阿奇回着话,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我:“你可以在这养伤到需要离开。”

    阿奇:“窝藏带来的麻烦可同样不小。”

    阿奇不屑地说着,似乎不相信我会包庇他。

    我:“无妨。”

    我转过身去。

    我:“我既然选择了救你,就会负责到底,无论对面是谁!”

    到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人,我想让他生,没人能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