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何先生
镜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鬼影，而是我自己的影子。
这个发现让我松了一口气。
本来还害怕会惊醒母亲所以才没有开灯，但是经此一吓后，我还是选择将厕所里面的灯打开了。
冷白的灯光顿时充斥着整个厕所，照亮了里面的一切。不得不说，这样边边角角的东西都能到看的清楚的时候，我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不少。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小时候后边的公路还没有修出来，来来去去都是走的旁边坟林里面的那条小道，那时候就算入夜了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从中穿行我也不怕什么，反倒是长大了胆子变小了。
从厕所里面出来，我也终于习惯了旁边有一个人跟我一起睡着，渐渐生出了几分睡意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听到了母亲似乎在说什么，我下意识的含含糊糊回应了几句。因为太困了也没有仔细去听，转而坠入了黑甜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母亲叫醒了，打着手电抄小路去了四妈家里。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继续操持着昨晚还没做完的工作。四爹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这会儿沉着脸来来往往的给大家指点什么东西该放在那里，什么东西该去哪里取。
大人们在忙，我无所事事却也被母亲勒令一定要跟在她的身边，于是便也还是和昨晚一样，坐在了灶台后面。今天负责烧火的不是二妈，据说是她有什么事情暂时来不了了。
大家对我能这么早跟着来的事情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母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怕我在家睡过去了连饭也不知道吃。于是大家的话题也就转到了年轻人爱睡懒觉之上，纷纷吐槽着家里的孩子都是这么个样。
我有些尴尬的偶尔应一两句，大多时候还是抱着手机自己玩自己的。我哥就是在这个时候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他已经在路上了，今天下午就能到家。
原本就已经临近过年，外面打工的大大小小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往家里赶，不过顾芳这一死，许多原本没打算这个时候回来的人也不得不改变计划早点回来。我哥就在其中。
我估摸着爸妈没有跟我哥提起我昨晚的遭遇，于是我也就没有在微信里面说，故作轻松的让他买这买那，不出意外的让我哥拒绝了。不过我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到时候我提的那些东西他指定还要双倍的给我买回来。
想到这里，我就不免想到要是以后有了嫂子就没这待遇了，一惆怅，购物清单上又给我哥加了几条。也不管他回了什么，收起了手机，小声的问母亲有没有什么吃的。
平常睡懒觉的时候因为懒，饿了挺挺就过去了。不过现在没睡成懒觉，一饿就特别想吃东西。
母亲在厨房里看了看，最后给我盛了一小碗糯米饭。其他人看到了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异议，反而还打算给我加点别的。因为也不是特别饿，我就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只端起了母亲盛的糯米饭。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冷不防后边有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鸡腿就伸了出来。
冰冷的气息擦着我的脖子侵来，让我一下子睡意都少了几分。
我有些僵硬的坐着，明明前面灶堂里面的火烧的旺盛，我却一丁点儿也感觉不到暖意。
那道让我熟悉，却又令我格外惶恐的声音响起来问道：“不要吗？”
“妈......妈......”我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喊着母亲。
只须臾之间，其他人的声音就传来了：“这孩子怎么了？”
“满头冷汗，是不是感冒了？”
“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
我只感觉到耳边如同耳鸣一般嗡嗡嗡的直响，那只手没有收回去，但是好像厨房里的大家谁都没有看到它。
据后来母亲说起，这个时候的我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看上去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她一狠心，就学着老方法，拿尖刀在我右手中指扎了一下。
我也确实是在一阵剧痛之中回过神来的。
拿着鸡腿的手消失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也跟着消失了。我捧着那小碗糯米饭也没有了食欲，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什么都没在意的扑倒在母亲怀里就哭。
厨房里面似乎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母亲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但我没有注意去听。只是浑浑噩噩的被她拉着，进了前面的房间，最后让我躺在四妈家里的床上先睡一会儿。
我当然是睡不着的，拉着母亲的手也不放，就那么一直在哭，哭到最后流不出来眼泪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发现守在我面前的不止是我的父母，还有四爹四妈以及村长他们。
村长再一次叹息：“真是作孽啊.......”这好像是他的口头禅，往日就经常能听到他说起这句话。
四爹四妈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半是因为女儿骤然离世，一半是因为现在我的情况。
“这芳儿和玲儿无冤无仇的，这怎么会找上她呢？”四妈一边抹泪一边说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顾芳就独独找上我一个人。但是又在心里庆幸着是找上我了。昨晚下午回来的路上父亲也看到了她，难说如果不是找我的话她会不会找到父亲。
大家生前是一家人，但是从现在看来顾芳的鬼魂似乎并没有带什么善意。不，或许她其实没有打算对我做什么呢？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因，耳边听到村长说道：“何先生还得下午接近晚上的时候才能到。这要实在不行的话，朝阳你就带着玲儿去三村找胡婆吧。”
父亲拧起了眉头：“可是我听说胡婆已经很多年不见外人了。这.......”
村长瞪了他一眼：“这啥时候了，你还考虑她见不见外人。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这时候，母亲忽然问道：“玲儿，何先生送你的铃铛呢？”
“铃铛？”我就说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抬起手一看，就发现昨晚母亲给我系上的铃铛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那条红绳都不在了。“我不知道.......”
这话才一说出口，我就顿住了。昨晚母亲和我睡一个床上，后来我去厕所回来后母亲似乎跟我说了些什么话，现在仔细一想，她说的是：“玲儿，你这铃铛硌着我了，先取下来明早再戴上吧。”
我对母亲很是信任，就在迷迷糊糊之中解了铃铛递给她。早上醒来的时候走的急，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铃铛是不是还在手腕上。
母亲的脸一白：“玲儿，昨晚我一晚都在看着你呢，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厕所里。”
我心中咯噔一声。
我明明记得自己去过厕所的......
不只是我，父亲、村长他们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变了又变。最后还是父亲将抽了几口的烟摁灭了，转头对四爹说道：“老四，我就先带玲儿去三村了。你就看着先另外安排一个人接我的活，估计这一时半会儿可能我们回不来。”
四爹连连点头：“好，好。大哥你们路上可千万小心。”
父亲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就让我跟着他出了门去。还是坐着那辆三蹦子，向着隔壁三村开了去。
两村之间虽然距离算不上多近，但也绝对不远。转过两三个山头的弯，父亲就已经带着我到了胡婆家里。
和其他人为了方便都选择将房子建在公路两边不一样，胡婆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也并没有修成普遍的两层楼，而是一层的平房圈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虽然不在公路边上，不过建房时留下的那条窄窄的土路还留着，所以三蹦子也还能开上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父亲担心我会出什么事一直都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在身边，去敲门的时候也没有例外。
不知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回来，父亲才刚刚敲了两下，胡婆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院门。看到我们后也没有意外，平静的说道：“进来再说吧。”
父亲拉着我进了门。
虽然早就已经听过了有关胡婆的传闻，但是我却从未来过胡婆家中。她家里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遍布着符纸香烛等物，而是和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顶多就是家具少了些显得有些寒酸罢了。
堂屋的正中央也和大家一样，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神龛，但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就连一张写着某某神位的红绿纸都没有一张，却依然也在神龛前面的香炉里插着三支青香，此刻飘荡着细不可察的袅袅的烟雾。
进门后父亲就急不可耐的开口道：“胡婆，玲儿她.......”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胡婆抬头看了看我，多的话也没有说，只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能力去解决它。”
听她这么一说，父亲顿时就着急了：“那这可怎么办？胡婆，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胡婆抬手示意他先别着急，接着就说道：“我虽然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但是在何先生来之前护着你家丫头却没有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那位何先生能不能处理得了了。”
这个发现让我松了一口气。
本来还害怕会惊醒母亲所以才没有开灯，但是经此一吓后，我还是选择将厕所里面的灯打开了。
冷白的灯光顿时充斥着整个厕所，照亮了里面的一切。不得不说，这样边边角角的东西都能到看的清楚的时候，我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不少。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小时候后边的公路还没有修出来，来来去去都是走的旁边坟林里面的那条小道，那时候就算入夜了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从中穿行我也不怕什么，反倒是长大了胆子变小了。
从厕所里面出来，我也终于习惯了旁边有一个人跟我一起睡着，渐渐生出了几分睡意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听到了母亲似乎在说什么，我下意识的含含糊糊回应了几句。因为太困了也没有仔细去听，转而坠入了黑甜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母亲叫醒了，打着手电抄小路去了四妈家里。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继续操持着昨晚还没做完的工作。四爹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这会儿沉着脸来来往往的给大家指点什么东西该放在那里，什么东西该去哪里取。
大人们在忙，我无所事事却也被母亲勒令一定要跟在她的身边，于是便也还是和昨晚一样，坐在了灶台后面。今天负责烧火的不是二妈，据说是她有什么事情暂时来不了了。
大家对我能这么早跟着来的事情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母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怕我在家睡过去了连饭也不知道吃。于是大家的话题也就转到了年轻人爱睡懒觉之上，纷纷吐槽着家里的孩子都是这么个样。
我有些尴尬的偶尔应一两句，大多时候还是抱着手机自己玩自己的。我哥就是在这个时候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他已经在路上了，今天下午就能到家。
原本就已经临近过年，外面打工的大大小小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往家里赶，不过顾芳这一死，许多原本没打算这个时候回来的人也不得不改变计划早点回来。我哥就在其中。
我估摸着爸妈没有跟我哥提起我昨晚的遭遇，于是我也就没有在微信里面说，故作轻松的让他买这买那，不出意外的让我哥拒绝了。不过我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到时候我提的那些东西他指定还要双倍的给我买回来。
想到这里，我就不免想到要是以后有了嫂子就没这待遇了，一惆怅，购物清单上又给我哥加了几条。也不管他回了什么，收起了手机，小声的问母亲有没有什么吃的。
平常睡懒觉的时候因为懒，饿了挺挺就过去了。不过现在没睡成懒觉，一饿就特别想吃东西。
母亲在厨房里看了看，最后给我盛了一小碗糯米饭。其他人看到了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异议，反而还打算给我加点别的。因为也不是特别饿，我就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只端起了母亲盛的糯米饭。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冷不防后边有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鸡腿就伸了出来。
冰冷的气息擦着我的脖子侵来，让我一下子睡意都少了几分。
我有些僵硬的坐着，明明前面灶堂里面的火烧的旺盛，我却一丁点儿也感觉不到暖意。
那道让我熟悉，却又令我格外惶恐的声音响起来问道：“不要吗？”
“妈......妈......”我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喊着母亲。
只须臾之间，其他人的声音就传来了：“这孩子怎么了？”
“满头冷汗，是不是感冒了？”
“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
我只感觉到耳边如同耳鸣一般嗡嗡嗡的直响，那只手没有收回去，但是好像厨房里的大家谁都没有看到它。
据后来母亲说起，这个时候的我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看上去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她一狠心，就学着老方法，拿尖刀在我右手中指扎了一下。
我也确实是在一阵剧痛之中回过神来的。
拿着鸡腿的手消失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也跟着消失了。我捧着那小碗糯米饭也没有了食欲，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什么都没在意的扑倒在母亲怀里就哭。
厨房里面似乎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母亲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但我没有注意去听。只是浑浑噩噩的被她拉着，进了前面的房间，最后让我躺在四妈家里的床上先睡一会儿。
我当然是睡不着的，拉着母亲的手也不放，就那么一直在哭，哭到最后流不出来眼泪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发现守在我面前的不止是我的父母，还有四爹四妈以及村长他们。
村长再一次叹息：“真是作孽啊.......”这好像是他的口头禅，往日就经常能听到他说起这句话。
四爹四妈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半是因为女儿骤然离世，一半是因为现在我的情况。
“这芳儿和玲儿无冤无仇的，这怎么会找上她呢？”四妈一边抹泪一边说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顾芳就独独找上我一个人。但是又在心里庆幸着是找上我了。昨晚下午回来的路上父亲也看到了她，难说如果不是找我的话她会不会找到父亲。
大家生前是一家人，但是从现在看来顾芳的鬼魂似乎并没有带什么善意。不，或许她其实没有打算对我做什么呢？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因，耳边听到村长说道：“何先生还得下午接近晚上的时候才能到。这要实在不行的话，朝阳你就带着玲儿去三村找胡婆吧。”
父亲拧起了眉头：“可是我听说胡婆已经很多年不见外人了。这.......”
村长瞪了他一眼：“这啥时候了，你还考虑她见不见外人。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这时候，母亲忽然问道：“玲儿，何先生送你的铃铛呢？”
“铃铛？”我就说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抬起手一看，就发现昨晚母亲给我系上的铃铛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那条红绳都不在了。“我不知道.......”
这话才一说出口，我就顿住了。昨晚母亲和我睡一个床上，后来我去厕所回来后母亲似乎跟我说了些什么话，现在仔细一想，她说的是：“玲儿，你这铃铛硌着我了，先取下来明早再戴上吧。”
我对母亲很是信任，就在迷迷糊糊之中解了铃铛递给她。早上醒来的时候走的急，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铃铛是不是还在手腕上。
母亲的脸一白：“玲儿，昨晚我一晚都在看着你呢，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厕所里。”
我心中咯噔一声。
我明明记得自己去过厕所的......
不只是我，父亲、村长他们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变了又变。最后还是父亲将抽了几口的烟摁灭了，转头对四爹说道：“老四，我就先带玲儿去三村了。你就看着先另外安排一个人接我的活，估计这一时半会儿可能我们回不来。”
四爹连连点头：“好，好。大哥你们路上可千万小心。”
父亲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就让我跟着他出了门去。还是坐着那辆三蹦子，向着隔壁三村开了去。
两村之间虽然距离算不上多近，但也绝对不远。转过两三个山头的弯，父亲就已经带着我到了胡婆家里。
和其他人为了方便都选择将房子建在公路两边不一样，胡婆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也并没有修成普遍的两层楼，而是一层的平房圈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虽然不在公路边上，不过建房时留下的那条窄窄的土路还留着，所以三蹦子也还能开上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父亲担心我会出什么事一直都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在身边，去敲门的时候也没有例外。
不知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回来，父亲才刚刚敲了两下，胡婆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院门。看到我们后也没有意外，平静的说道：“进来再说吧。”
父亲拉着我进了门。
虽然早就已经听过了有关胡婆的传闻，但是我却从未来过胡婆家中。她家里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遍布着符纸香烛等物，而是和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顶多就是家具少了些显得有些寒酸罢了。
堂屋的正中央也和大家一样，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神龛，但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就连一张写着某某神位的红绿纸都没有一张，却依然也在神龛前面的香炉里插着三支青香，此刻飘荡着细不可察的袅袅的烟雾。
进门后父亲就急不可耐的开口道：“胡婆，玲儿她.......”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胡婆抬头看了看我，多的话也没有说，只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能力去解决它。”
听她这么一说，父亲顿时就着急了：“那这可怎么办？胡婆，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胡婆抬手示意他先别着急，接着就说道：“我虽然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但是在何先生来之前护着你家丫头却没有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那位何先生能不能处理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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