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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师父舍不得徒儿

    展珩和妹妹回到练功场,贝儿要去看望陆师叔。

    展珩独自向一间新搭建的木屋走去。

    这是他三年前亲手建造的木房子,铁梨木打做的房子家俱,芳气笼人,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香气。

    傍边的竹楼,是妹妹亲手搭建的,竹楼的四周,种满了各种颜色鲜艳的山花。

    蝴蝶的彩翅在没人打扰的花间翻飞,远处,石隙之下,泉水飞泻,从花木深处曲折而下。

    最终,流进一个像嵌着宝镜一样的湖中。

    在天空和绿树的掩影之下,整个湖就像一大块碧绿的翡翠,清澈见底。

    风儿轻吹,盈盈的湖水,像极了一块轻轻飘动着的绿纱。

    展珩喜欢山庄的一切,喜欢它的自然与淳厚,喜欢它的从容与不争。

    他曾在这嵯峨黛绿的群山中打猎,在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林中追逐鹿儿,戏弄树上的松鼠……

    他有两世记忆,前世风光,叱吒风云,今世默默无闻,在人迹稀少的深山野岭里,生活了十年。

    等于做了十年和尚。

    等于在一个他喜欢的地方,自我禁锢了十年。

    前世,他什么漂亮的美眉没见过,鲜嫩多汁的,五官贼美的,狐猸迷漓的、骨感灵动的、肉多随性的……

    应有尽有。

    在这个世界,见到的一个,却是个坏心的。

    悲哀啊,他无奈地一笑。

    上次,戏瘾发作,他逼着一群猴子看他演戏,维持秩序的,当然是凰凰与凤凤。

    它们強迫着一群猴子,坐定下来。

    不许吃东西,不许离开,离开的猴子会被凤凤凰凰啄伤。

    他看着这群坐不定的家伙,清了清嗓子,说:

    “各位观众,今天是大年初一,是龙凤呈祥的大好日子,本人是红遍天下的大明星展珩,字庭宇。

    “先拟好字,待两年后,我及冠之礼成,尔等便要称我为庭宇。”

    他看见凤凤凰凰很忙,一时,飞去用爪子抓着已离开的猴子,飞回来,扔在猴群,一时,用嘴琢欲逃走的猴子。

    他指着猴群,怒道:

    “那个红屁股的老猴子,别只顾着帮女生捉虱子,该多想想帮我投票之事,免费让你观看大明星的演唱会,你还不赶快多多的给拍拍手掌!”

    这群家伙,似听非听,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儿掌声都没有。

    “顺便说一下,你们谁帮我找到夜明珠,我保它吃喝无忧,玉米水果管够。今儿唱一首吉样如意的好歌,尔等洗耳恭听。”

    还没开唱,猴群便异动,一只欲离开的猴子,被凰凰啄伤屁股。

    另一只猴子跑了几丈远,被凤凤啄伤了耳朵。

    这回好了,猴子们见状,不敢造次了。

    都定定地坐着,头却东张西望,不看展珩。

    这凤凤凰凰便不管了。

    他拿起一段小木头,当麦,表情十足,开始唱: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唱到这,他一只手拿着木头麦,一只手臂俏皮地做着牵马的动作。

    手舞足蹈,舞台范十足。

    一首歌唱至一半,五音不全、像敲破铜锣一样的的噪音,实在不太动听,他自己也想抓一把烂叶子,把耳朵堵上。

    还没唱完一首,猴子们便按奈不住,老想着逃走。

    当然,最后都得乖乖的坐了下来,否则,眼睛被琢坏了怎办。

    毛被琢掉也难看啊。

    唱完一首,他还要演一段他上辈子得过奖的戏。

    猴子们心里在骂:这还有完没完啊。

    终于,歌唱完,戏也演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野果。

    他对着这群不时用背对着他的家伙说,谁去拿一根带叶的树枝,颁奖给他,他就给谁一个果子。

    这次,可忙坏了凤凤凰凰。

    猴子们一看见果子,齐齐蜂拥而上,朝着展珩拿着果子的双手,又抓又抢。

    那么一大群,凤凤凰凰哪顾得来。

    马嘀,难道你们背后长有眼么。

    他骂着,跃上了树。

    他跃上树,它们也上树。

    展珩只得跳下树,站在凤凤凰凰中间,让它们前后护着自己。

    “疯狂的粉丝们,你们激动个屁啊,要拿签名,排好队!”

    最后,他没有收获五条有枝有叶的树枝,没一只猴子给他颁奖,没一只猴子理睬他,也没猴子听他的去排队。

    五个果子却是又快捷又顺利的送了出去。

    展珩正回味着往事,这时,宋原来到展珩身边。

    夫妻二人无儿无女,待他和贝儿如亲生孩儿般的疼爱。

    展珩早上便听到他们夫妻二人在伴嘴了。

    “娘子,为夫眼神差了点,没有细看,绿豆倒在芝麻里,今混在一起了,如何分开?”

    平时不言不笑的宋原师叔,盯着了陆三娘,小心的陪着笑脸。

    “芝麻绿豆之小事,又来烦老娘?”

    陆三娘真想把这个只会啄磨武功和制药的人,一脚踢飞。

    这是他俩相处的方式。

    展珩估计,以后,家里只剩下他们夫妇和祖父,这种芝麻绿豆之事,只会多不会少。

    否则,日子如何过哈。

    兄妹二人要下山回家,夫妻二人自然是心里难受,难舍难离。

    宋师叔走近他,道:

    “徒儿,回家后,和人相处,要能近取譬,多听多看,内功深法要多练,你再练一次让为师看看。”

    宋原的练气境卡在第三级,展珩也是卡在那,一直上不了第四级的红基境,宋原时常自责,是自己没能教好徒儿。

    在民间,武功高一点,也是够用的。

    虽然展珩的武艺造诣已日趋成熟,他仍然不是太放心。

    就像一个已学会了走路的孩儿,总是怕他遇到磕磕碰碰之事而跌倒。

    展珩做了个连贯练气的动作。

    他浓密的剑眉微微挑起,刀刻般的面部轮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呼、吸,意念高度溶为一体。

    他眉眼深邃,眼睛狭长有神。

    呼气吸气之间,嘴唇线条丰润华丽,一张一合,一吞一吐,皓齿内鲜,唇峰唇角看起来精致动人。

    他喷出一口气,两拳向内下翻。

    胸前成掌,两掌掌指相对,掌心向下。

    所运之气,均由两掌内劳宫穴放出,入地下无限之深处。

    “嗯,不错,重复一下昨天的。”宋原看着展珩运起气来,内功已现深度。

    用不了多久,便会超过自己,看来,自己的辛苦,没有白白付出。

    展珩站稳马步,两掌放在腹前,屈指用力卷握成拳。

    同时,挽腕向外,向下翻旋。

    他的身形健硕,站起马步来,劲力稳固。

    有如雄峰耸立,两拳拳面相对,拳心向上。

    转眼间,他转行摺叠之步,左右闪转,屈肘经腹前上举于胸前。

    他让意念集中,丹田内气沿着任脉上行至膻中穴,再由膻中穴分成两股。

    过两腋下沿两臂内侧,再注入两手十指。

    接着,他跨步向前,作行刀劈猛虎之状。

    然后,似鹰凖展翅,作挥剑似飞凤状,闪电式的踢腿,像一阵飚风刮过,迅猛异常。

    他眼观六路,作眼到刀到,眼没到拳腿先到的演示。

    做完这些动作,展珩收拳。

    “不错。徒儿,要牢记:力量巧逢必闪,逢闪必进。下山以后,切记练武不可忪懈,多练才会越来越強。”

    “徒儿记会紧记师叔的教诲!”展珩抱拳道。

    “刚入夏,秋意却浓,今年又会是个极寒之天气,大灾之年,山下生存不易。你父命你兄妹二人这个时候下山,是想你多些认清世途。

    “若遇难事,要懂得回来避祸,这里,不缺吃不缺喝,记住了么。”

    宋原手抚着爱徒之头,眼现泪花。展珩想到了陆师叔,便对师父道:

    “徒儿记住了!徒儿希望师父您保护好身体,天气暑热时便搬进透气凉爽的竹房子住,这是贝儿特意为陆师叔和您建造的。

    “冬天百花枯萎凋零时,搬进木房子住,那里有幽幽的木香。想徒儿时,等船造好了,便坐船来岭城,也可放鹰去信给徒儿,徒儿们上山来见祖父和两位师叔。”

    展珩低头,一躬到底,向尊师行礼。

    宋超看着师父和自己合力培养了十年的徒儿,深感欣慰。

    翌日,天朗气清。

    天刚亮,展珩和妹妹展贝儿跪谢了祖父和师叔,离开了恒喜山庄,手牵着马,走在回家的路上。

    山高路陡,马不能骑,只能牵着走。

    展珩侧头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妹妹。

    妹妹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拿着马鞭,心情愉悦,嘻嘻哈哈的。

    一会儿採上一枝花儿,一会儿哼哼陆师叔教她唱的小曲。

    展珩相信,自己已掌握了祖父提纲挈领的准则,下山,他认为是进入了考场,自己和妹妹的心境,千差万别。

    唯一值得他高兴的是,终于可见到日思夜念的亲人了。

    昨晚,展珩一夜未睡。

    整夜都在回想离开家时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才八岁。

    两个师叔,受父亲所托,带了些银两和能换钱银的兽皮,还有吃的,来到展家,要带走他和五岁的妹妹。

    “我不会让我的孩儿离开我!”

    母亲哭得像个泪人,声嘶力竭,紧紧地把他和妹妹护在胸前,死不肯放手。

    孩儿便是她的血她的肉,要她血肉分离,无疑让她去死。

    十岁的长兄展昕也跑过来,抱着他俩,哭着道:

    “爹爹,不能让弟弟和妹妹离开家!”

    “唉!不是和你们说好了么,弟妹是去找祖父,是去学本领,是去寻生路,大灾之年,留在家,会被饿死!”

    父亲坐在旧木桌前,单手抚额,面现痛苦之状。

    他之所以艰难困苦也守在岭城,是在保护孩儿们,上了山,展棠会往死里练孩儿,旦凡家里还有一口吃,他也不让他们上山。

    展棠三番四次致信催促展盛,他也不听劝,展棠一直不给他钱,便是希望他在城里过不下去,带着家人上山来。

    展棠这些年,单靠卖丹药给宫中,也积累了不少的钱财,可谓家业丰厚,庄里,自供自给,除了一些护卫和侍女的开支,几乎不用花钱,只是修路建房用掉了一笔银两。

    他随便卖十粒特效丹药,便够他岭城的儿孙一年吃喝不愁。

    他希望自己的儿孙学问、医学、武学了得,却不希望他们进入仕途,拜相入阁,又如何?守着山野的祖荫,有吃有喝,有何不好?

    回想起自己当年,就是太想青史留名,才疏忽了自己的孩儿,让他们死于非命。

    他听到展盛终于让两个孩儿上山,一时高兴,便让宋原夫妇带了些银两和兽皮,还带了些吃的,希望他们吃完,知道在山上好,上山来。

    展盛也是从小受了他灌输不进仕途的影响,甘愿在岭城为一口吃的,做了地位低下的挑担郎。

    那时,家里有不少应氏这些年存下的刺绣精品,部分,是应氏作为嫁妆带过来展家的,部分,是她这些年,空闲时绣的。

    但在灾年,没店铺,靠挑担卖,撰钱难,顾客都是捉襟见肘的平头百姓,换不来银钱。

    除了这些绣品,便只有这张破桌子和几张木凳子,几只破碗,一口破锅,一张打满补钉的薄被。

    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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