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契约
叶冢伸手想要试图移开那些漫延在口鼻处，阻塞呼吸的物质，但显然他没法抓住流体。
那黑色液体的触感冰凉，好在它看上去并没有腐蚀性。
他已经接近极限，再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必然会在这里丧失意识。
液体从裂隙中涌出，越积越多，水位逐渐上涨，淹没到膝盖处。那条怪鱼头部形似眼睛的东西，看起来像在注视着他。
对怪鱼的观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忽然意识到那种窒息感减弱了，浑身由缺氧导致的症状减轻了。
那条鱼放过了我？但是墨色的液体并没有减少……
叶冢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个所谓的“某所”内，真的有“空气”的概念么？
他忽然陷入了明确的回忆：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的异常，其中之一便是呼吸。他意识到自己很自然地忽视了“呼吸”的动作，事实上，任何生存的本能活动都被忽略了，他感受不到饥饿和冷热，也失去了生理需求。
直到他被流体浸润口鼻，被淡化的“呼吸”概念才恢复。
于是他尝试性地开始暗示自己。
“呼吸”是非必要的，“某所”内没有空气……“呼吸”是非必要的……“某所”内没有空气……
短短几秒间，身体机能便恢复如常了。
“果真是如此么。”叶冢自始至终保持着冷静，“感觉这个空间很像梦境，很像清醒梦，忽略了细节，完全为意志所服务。”
他并未因这样的遭遇分神，在决定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从爷爷的笔记上了解了所谓“某所”潜在的危险性，大多源自于未知。
不远处的那条怪鱼停止了一切动作，完全静滞在原地，甚至不随流动的液体而沉浮。
叶冢也站定在原地，注视对方的目光逐渐失焦。
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感召”，同时耳边萦绕着呓语。
维斯帕语……叶冢一怔，那是源自于自己身体原主记忆中的语言，首次触及便是在爷爷的笔记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从未见过任何人使用过这种语言。
记忆恍惚了一阵，脑中浮现了一段文字。
“新历2年，在被剥夺所有衍生物的契约后，我终于决定进行实验，第一次在免除契约的条件下召唤衍生物的实验。早年在德里穆尔学院的研究让我确信这种召唤方式是存在的，只是需要承担一些可以承受的风险。无契约掌控衍生物必然是大势所趋，只是在正式实施前，我便被德里穆尔辞退，该死的帝国！”
爷爷的笔记……那是我……原本的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叶冢被呓语影响，那段记忆变得有些破碎，难以回忆。
“我决定以序号136的【箭枭】为例，该衍生物的大致信息已经被记录于此图鉴前页的记录部分。无契约召唤衍生物需要提供额外的贡品，召唤【箭枭】所需要提供的贡品如下：”
“贡品”的那一页遗失了，【箭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衍生物，后来被带到学院后，他见过很多种被称为【箭枭】的，长着铁喙，双翅张弓的鹰，只不过要将它们衍生出来，必须先与之建立契约。尽管在爷爷曾经执教过的德里穆尔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爷爷那所谓的的“无契约召唤衍生物”依旧是闻所未闻。
随后便是维斯帕语首次出现在记忆中的地方，那是一段用于仪式的咒文，按照爷爷的描述，只要准备好了“贡品”，再按照写下的流程吟诵维斯帕语，便可以在没有提前建立契约的情况下召唤【箭枭】。
只可惜爷爷死在了那一天，遗失的那一页也没有找到。
直到他认识了胡安·伊斯梅尔。
胡安曾是衍生教的一员，以宣扬衍生物的崇高为教义，据说衍生教中常用维斯帕语，但叶冢从未见过熟悉维斯帕语的成员。在大清除期间，一切契约被废止，身处暗处的衍生教便归纳出了一个近似于叶冢爷爷笔记中的方法，在这个方法中，召唤衍生物所需要的不是契约，而是虔诚。
这种方法依旧需要“贡品”，只不过它被称为“指引之物”，目标召唤的衍生物也不再是普通的衍生物，而是“神”。
所谓“神”，被历塘当地的衍生教徒们称之为“利奎德”，即“流体之神”。
根据衍生教传承的经验，以及爷爷的部分记录，这类召唤是逆过程，与其称之为“召唤”，不如叫作“传送”，即把仪式的执行者送到衍生物隐藏的另一维度，即“某所”。
想到这里，耳边的维斯帕语也不再刺耳，叶冢得以投入精神辨识其含义：
“利奎德……利奎德……”
叶冢一惊，抬头望向那个生物，那个向他传达“利奎德”的生物。
游离于水源以外的，外形奇异的鱼已经被他晾了几分钟，但在这个时间却并没有再度展现攻击性。
“某所”现在显得更像是梦境了，完全遵从叶冢的意志。
“你就是它们口中的利奎德？”叶冢对着生物喃喃道。
“利奎德”的形象与他的想象相差甚远，但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维斯帕语没有停止，语义开始逐渐转变，新的音节指向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契约……”
叶冢再度受到了感召，不仅如此，他感到某种联系被重新建立。
“应该毫无疑问，被称作‘利奎德’的‘神’，在‘某所’明确了与我的契约。”叶冢思索道。
“莫名的赐予如今终于盖棺定论了么？”他继续道，目光转向“利奎德”“可惜所谓的‘神’不够智能，不能回应我。”
他原以为“利奎德”会由此回应疑惑或是愤怒，但事实上那个生物还是静止在面前。
“果然只是普通的衍生物罢了。”
不过几秒后他就得到了更为剧烈的“回应”，玻璃甬道在顷刻间开始碎裂，这种碎裂很平均，以至于每一颗碎片都大小一致，清晰可见。
紧接着便是首尾呼应般的急坠感。
无论是“仪式”耗尽了时限，还是“利奎德”的主动驱逐，叶冢重新倒在了体育馆的地面上。
他恢复意识，重新看到了体育馆天花板上的钢筋，他慢慢起身，依然没有看到胡安的身影。
滴答，滴答。
正对的方向出现了水声，来源是那个鱼缸，像是鱼缸内的水溢出了。
叶冢瞥向鱼缸，顿时怔住了。
透过浑浊的水质，他看到了胡安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那黑色液体的触感冰凉，好在它看上去并没有腐蚀性。
他已经接近极限，再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必然会在这里丧失意识。
液体从裂隙中涌出，越积越多，水位逐渐上涨，淹没到膝盖处。那条怪鱼头部形似眼睛的东西，看起来像在注视着他。
对怪鱼的观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忽然意识到那种窒息感减弱了，浑身由缺氧导致的症状减轻了。
那条鱼放过了我？但是墨色的液体并没有减少……
叶冢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个所谓的“某所”内，真的有“空气”的概念么？
他忽然陷入了明确的回忆：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的异常，其中之一便是呼吸。他意识到自己很自然地忽视了“呼吸”的动作，事实上，任何生存的本能活动都被忽略了，他感受不到饥饿和冷热，也失去了生理需求。
直到他被流体浸润口鼻，被淡化的“呼吸”概念才恢复。
于是他尝试性地开始暗示自己。
“呼吸”是非必要的，“某所”内没有空气……“呼吸”是非必要的……“某所”内没有空气……
短短几秒间，身体机能便恢复如常了。
“果真是如此么。”叶冢自始至终保持着冷静，“感觉这个空间很像梦境，很像清醒梦，忽略了细节，完全为意志所服务。”
他并未因这样的遭遇分神，在决定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从爷爷的笔记上了解了所谓“某所”潜在的危险性，大多源自于未知。
不远处的那条怪鱼停止了一切动作，完全静滞在原地，甚至不随流动的液体而沉浮。
叶冢也站定在原地，注视对方的目光逐渐失焦。
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感召”，同时耳边萦绕着呓语。
维斯帕语……叶冢一怔，那是源自于自己身体原主记忆中的语言，首次触及便是在爷爷的笔记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从未见过任何人使用过这种语言。
记忆恍惚了一阵，脑中浮现了一段文字。
“新历2年，在被剥夺所有衍生物的契约后，我终于决定进行实验，第一次在免除契约的条件下召唤衍生物的实验。早年在德里穆尔学院的研究让我确信这种召唤方式是存在的，只是需要承担一些可以承受的风险。无契约掌控衍生物必然是大势所趋，只是在正式实施前，我便被德里穆尔辞退，该死的帝国！”
爷爷的笔记……那是我……原本的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叶冢被呓语影响，那段记忆变得有些破碎，难以回忆。
“我决定以序号136的【箭枭】为例，该衍生物的大致信息已经被记录于此图鉴前页的记录部分。无契约召唤衍生物需要提供额外的贡品，召唤【箭枭】所需要提供的贡品如下：”
“贡品”的那一页遗失了，【箭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衍生物，后来被带到学院后，他见过很多种被称为【箭枭】的，长着铁喙，双翅张弓的鹰，只不过要将它们衍生出来，必须先与之建立契约。尽管在爷爷曾经执教过的德里穆尔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爷爷那所谓的的“无契约召唤衍生物”依旧是闻所未闻。
随后便是维斯帕语首次出现在记忆中的地方，那是一段用于仪式的咒文，按照爷爷的描述，只要准备好了“贡品”，再按照写下的流程吟诵维斯帕语，便可以在没有提前建立契约的情况下召唤【箭枭】。
只可惜爷爷死在了那一天，遗失的那一页也没有找到。
直到他认识了胡安·伊斯梅尔。
胡安曾是衍生教的一员，以宣扬衍生物的崇高为教义，据说衍生教中常用维斯帕语，但叶冢从未见过熟悉维斯帕语的成员。在大清除期间，一切契约被废止，身处暗处的衍生教便归纳出了一个近似于叶冢爷爷笔记中的方法，在这个方法中，召唤衍生物所需要的不是契约，而是虔诚。
这种方法依旧需要“贡品”，只不过它被称为“指引之物”，目标召唤的衍生物也不再是普通的衍生物，而是“神”。
所谓“神”，被历塘当地的衍生教徒们称之为“利奎德”，即“流体之神”。
根据衍生教传承的经验，以及爷爷的部分记录，这类召唤是逆过程，与其称之为“召唤”，不如叫作“传送”，即把仪式的执行者送到衍生物隐藏的另一维度，即“某所”。
想到这里，耳边的维斯帕语也不再刺耳，叶冢得以投入精神辨识其含义：
“利奎德……利奎德……”
叶冢一惊，抬头望向那个生物，那个向他传达“利奎德”的生物。
游离于水源以外的，外形奇异的鱼已经被他晾了几分钟，但在这个时间却并没有再度展现攻击性。
“某所”现在显得更像是梦境了，完全遵从叶冢的意志。
“你就是它们口中的利奎德？”叶冢对着生物喃喃道。
“利奎德”的形象与他的想象相差甚远，但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维斯帕语没有停止，语义开始逐渐转变，新的音节指向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契约……”
叶冢再度受到了感召，不仅如此，他感到某种联系被重新建立。
“应该毫无疑问，被称作‘利奎德’的‘神’，在‘某所’明确了与我的契约。”叶冢思索道。
“莫名的赐予如今终于盖棺定论了么？”他继续道，目光转向“利奎德”“可惜所谓的‘神’不够智能，不能回应我。”
他原以为“利奎德”会由此回应疑惑或是愤怒，但事实上那个生物还是静止在面前。
“果然只是普通的衍生物罢了。”
不过几秒后他就得到了更为剧烈的“回应”，玻璃甬道在顷刻间开始碎裂，这种碎裂很平均，以至于每一颗碎片都大小一致，清晰可见。
紧接着便是首尾呼应般的急坠感。
无论是“仪式”耗尽了时限，还是“利奎德”的主动驱逐，叶冢重新倒在了体育馆的地面上。
他恢复意识，重新看到了体育馆天花板上的钢筋，他慢慢起身，依然没有看到胡安的身影。
滴答，滴答。
正对的方向出现了水声，来源是那个鱼缸，像是鱼缸内的水溢出了。
叶冢瞥向鱼缸，顿时怔住了。
透过浑浊的水质，他看到了胡安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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