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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螳螂捕蝉

    赵乔撕下端庄的面具,状似疯魔。

    知道梓嫣怀孕,她不是不痛恨的,恨女儿的头脑简单,恨女儿的不自爱,也恨那个不知名姓的野男人。等清醒过来,她更多的是后悔和心疼。梓嫣一直很乖巧体贴,从未让她操心,这次必然是这个野男人引诱,才让梓嫣遭了大难。

    她本来想除了这个孽种,可梓嫣哭闹不止,硬是不让人近身。看着女儿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实在头疼。

    罗淼本就是个暴脾气,当下拉过女儿狠狠打了一顿,本就体弱的梓嫣被打得见了红,闭过了气,紧急送往了医院。

    最后罗淼请了那周鸿申商量,她向来看不上装神弄鬼的人,奈何老罗信这个。两人闭门半天,商量的结果竟是要将梓嫣随意嫁了!还是嫁给那个什么寇准!

    寇准这人她见过不少次,面目端正英俊但眼神虚浮,像极了当初的罗淼。她已经上了一次当,不能让女儿也上这个当。她激烈地反对,谁知竟毫无作用。

    也是,早十年前这罗家就是罗淼的一言堂,生生地将赵家的痕迹从这个地方抹去。

    更另她没想到的是,女儿梓嫣竟也同意这个主意。看向她闪躲的眼神,她心下一凉,明白这个该死的野男人究竟是谁!主意已定,木已成舟,她不甘不愿成了这丈母娘。

    幸好女儿年纪还小,这次只是订婚,还未到死定之时。她不得不庆幸,或许能有转圜。

    可谁能想到这小小的订婚宴竟也能出事!

    她奔到近前,想拖出女儿,谁知被死死压在底下的竟是一身新郎装的寇准!她慌忙四顾,发现自己的女儿蜷缩在一旁,被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抱在怀里,看起来完好无损。

    “女儿,你没事吧!女儿!”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只一把拉开这男人,将女儿抱在怀里。

    罗梓嫣虽然被男人及时拉开没有受伤,但也受惊不小,眼睛一时对不了焦,等看清眼前母亲的脸,泪水已流了下来:“妈妈,我肚子好痛!”

    赵乔这才惊觉草地上的鲜血不止是寇准的,梓嫣身下也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那一天的情景,她不敢再回想,只模糊记得梓嫣被仆人们抬上了车。寇准从铁块下被救起来,白色的骨茬从腿上直穿而出,双腿鲜血淋漓,显然是废了。

    那陌生男人正帮着安顿骚动的人群,主持仪式的时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该死!”周天师看着被抬出来的寇准,和虽然面色苍白但似乎安然无恙的罗梓嫣,心头大跳。他看了眼时天,后槽牙咬紧了。

    按计划,这架子应该完全松动才对。

    他早就买通了搭架子的工人,放了一些毫无用处的铁部件在架子顶棚处,只用简单的丝线连接。只要配着徒弟们种下的“动土符”,“佳期”一到绝对能压死不少人。

    这些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贵,仪式结束,罗家绝对倒大霉。可最后倒霉的怎么会是寇准?

    他特意吩咐徒弟绕开高台,怎么偏偏是高台处的铁块动了呢?

    不好!周天师人老成精,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

    他狠辣的眼神盯在时天身上。在这场上,只有时天这小子有本事破他的局。只是?这家伙一脸慌张,明显是被吓坏了,而且他全程都让徒弟盯紧了这人,他怎么会有时间搅局呢?

    他叫来大徒弟,耳语一番,大徒弟立刻快步朝住宅跑去。

    住宅离着草坪不远,大徒弟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返回原地,他满头的汗,神情紧张:“师傅,那香......那香被掐灭了!香炉底下的‘香火祭’诅咒也......也没了!”

    周鸿申眉心一跳,自三十岁后,他就没再感受过何为“恐慌”。

    此时此刻,草坪上人已不多。

    那些客人很惜命,早已离开这是非地。两病号被送进了医院,罗家和寇家的父母也随车离开。仆人们都被派出去了,只有一个时天呆愣原地,他示意小徒弟支开时天。然后他和大徒弟两人挖开架子底部的坑,空空如也,刚才埋下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他急忙挖开高台旁的土,果然!消失的“动土符”静静躺在架子底部的土壤里。他捏紧了这些符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知不觉间,他竟做了这“螳螂”,就是不知这“黄雀”究竟是谁?再呆在这不是上策,师徒三人也匆忙离开这里。

    等众人都走了,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从一旁走出来,他爬上架子,取下了三个黑色的摄像头,藏进了口袋里。确认已经无人留在这草坪上,最后也离开了。

    热热闹闹的订婚仪式,最后只余一地狼藉。

    罗家冷冷清清,医院倒很热闹。

    寇准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生死未明,寇家父母在病房外痛哭流涕,限于罗家淫威,不敢口出咒骂,但眼神颇为怨怼。

    罗梓嫣的手术简单,人已经躺在了单人病房。人虽然没事,孩子没有保住。方桔陪在一旁,侯莹不知去了哪里。

    赵乔脸上泪痕未干,心头却是喜大于悲。今天这事虽然惊险,但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没保住是件好事。而且订婚日,新郎新娘皆受伤,说明两人八字不合,这订婚顺理成章就吹了,简直再好不过!

    反观罗淼,罗爷那是气得不轻,他带着怒气,在病房踱来踱去。他既不想去看梓嫣这丧门星,也不想看门外那一堆亲戚。这下可好,拼命遮着的丑事是遮不住了,反而闹得人尽皆知。

    他生平最重脸面,这是在把他的脸搁地上踩!

    拿出手机,他就想去质问周鸿申,这都办得什么事!

    罗淼一离开,过了会儿,侯莹就进了病房。方桔看了她一眼,侯莹冲着她点了点头。

    看来,东西是处理掉了。

    罗梓嫣刚做完手术,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体疲惫,脑子却很清醒,很清醒地想着今天这一出闹剧,心里复杂非常。

    才十八岁的她像是经历了半辈子的悲喜,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榨不出来了。自己出了事,父亲一味只知遮掩,哪怕倒在架子旁,悲痛的也只有母亲,这位父亲真是从来不曾关心过自己。想到父亲的冷漠,自己的心也不由得硬了起来。

    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上面残留着血色的唇膏。她艰难地扯出一张纸巾,重重地擦去口上的残脂。

    经逢大变,她混混沌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N市最有名的别墅区内,最大的那栋房占地极广。

    这栋房子有一个极大的地下室,装饰一新,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正盘腿坐在榻上,身旁是一个巨大的滴漏。滴漏之上是两个瓷娃娃,一男一女,背后刻着生辰八字。两个小人的手用一根红绳牵着,长长的绳子垂在滴漏之上,年深日久,红绳的颜色不再鲜亮。

    突然,这长长的红绳在水中自燃起来,极短的时间内就快烧到小人的手。

    老人睁开眼睛,快步走上前,生生用右手掐灭了火星。未烧尽的红绳过短,从小人的手上掉了下来,发出难闻的臭味。

    他矮下身子,捻起这根短绳,看了很久。